研發部聚餐選在街角的老槐樹燒烤店，烤架上滋滋冒油的羊肉串混著冰鎮啤酒的麥香，把夏小星的拘謹衝散了大半。顧衍之被技術部老李灌了兩杯青梅酒，耳尖紅得能滴血，目光卻總往斜對角飄，夏小星正和美術組討論新角色的腮紅，指尖捏著烤雞翅，醬汁沾在嘴角像偷吃蜂蜜的鬆鼠。
"顧總這眼神，跟我家護食的貓似的！"老李突然拍桌起哄。夏小星手一抖，雞翅差點掉進啤酒杯。顧衍之輕咳一聲，遞紙巾的動作卻快過她眨眼："討論工作呐。"指尖相觸的瞬間，兩人都像被電到似的縮回手。
散場時路燈已經昏黃，夏小星縮著脖子等車，一件帶著雪鬆氣息的西裝突然披在肩上。顧衍之拎著共享單車站在光暈裡，西裝褲腳沾著白天的車鏈油："林舟把車開走了，我送你。"
"顧總這是要當專職車夫？"夏小星拽緊西裝，布料還帶著他的體溫。顧衍之耳尖更紅了，跨上車拍了拍後座："上來吧，小狐狸。"
夜風卷著桂花甜香，車輪碾過石板路咯噔作響。夏小星抓著顧衍之的西裝後擺，看路燈把兩人影子拉得老長，她的影子總偷偷往他那邊蹭。
"顧總怎麼知道我換了發卡？"夏小星突然想起下午的事。顧衍之蹬車的力道頓了頓："電梯裡看見的。"夏小星心裡一暖，指尖摩挲著草莓發卡，塑料外殼被體溫焐得溫熱。
變故來得突然。一隻黑白花貓突然竄上車道，顧衍之猛地打偏車把。夏小星隻覺天旋地轉，腰上一緊被推出車座，摔在路邊草叢裡。回頭時心都涼了半截，顧衍之連人帶車栽進排水溝，西裝褲膝蓋處沾著泥點，活像開了朵墨梅。
"顧衍之！"她連滾帶爬撲過去，手腕被他牢牢攥住。男人躺在溝裡，額前碎發沾著冷汗，卻盯著她頭頂："草莓發卡沒壞吧？"
夏小星摸出發卡，彆針有點彎了，紅草莓還俏皮地翹著。她又氣又笑，眼眶卻發酸："都什麼時候了還關心這個！"顧衍之撐著溝壁想站起來，白襯衫手肘處滲出鮮血。
"彆動！"夏小星拖開自行車，費勁地把他拽上來。男人一站起來就踉蹌，西褲膝蓋處的泥印子像幅抽象畫。"下次看見貓先顧自己！"她蹲下來檢查傷口，指尖碰到他滲血的手肘，顧衍之縮了縮卻沒鬆手。
"你摔下去比我疼。"他低頭看她，路燈在瞳孔裡碎成星光。夏小星心跳漏了一拍，假裝凶巴巴地瞪他："嘴硬！找藥店處理傷口。"
附近藥店都關了門，夏小星隻好把他帶回家。打開門的瞬間，顧衍之盯著滿牆的狐狸插畫愣住了，有穿背帶褲的，有啃烤串的，還有張畫著大灰狼騎車摔進溝裡，旁邊寫著"笨蛋顧總"。
"先洗洗。"夏小星把他推進洗手間，心跳得能聽見聲響。等她拿醫藥箱回來，顧衍之正對著鏡子苦笑，白襯衫破洞露出結實的小臂。
"疼就說。"她蹲在他麵前，棉簽沾著碘伏輕輕觸碰傷口。顧衍之盯著她發頂的小旋窩，突然說："不疼。"夏小星抬頭時，撞進他溫柔得化不開的眼神裡，耳根瞬間燒紅。
換衣服時夏小星翻出件灰色衛衣，領口卡在顧衍之肩膀上，袖子短得露出腕骨。"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她憋著笑遞水。顧衍之低頭看看胸前的小狐狸圖案，嘴角彎了彎："挺好。"
月光透過紗簾鋪在地板上，兩人坐在沙發上誰都沒說話。夏小星看著他手肘的紗布，突然想起他摔進溝裡的第一句話，心裡軟得一塌糊塗。
"發卡..."她沒話找話。"很配你。"顧衍之打斷她，從西裝內袋掏出有點彎的發卡，"明天我讓人修好。"夏小星看著他小心收好發卡的樣子，突然覺得這枚發卡成了他們之間的秘密。
晨光微亮時，顧衍之穿著小狐狸衛衣騎車離開。夏小星趴在窗邊笑出聲，轉身在速寫本上畫下大灰狼摔進溝裡的漫畫，匿名發到小號上。
沒過多久，一條匿名評論跳出來："發卡比我重要？"夏小星看著評論，突然想起顧衍之白天的樣子，抱著速寫本笑出了眼淚。
也許掉進溝裡也沒那麼糟。至少，讓她看清了那隻笨狼藏在西裝下的、暖暖的心意。而那枚有點彎的草莓發卡，和被珍藏的烤串簽子一樣，成了他們之間又一個甜甜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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