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時，夏小星和顧衍之正推著那輛明黃色共享單車往公司走。晨露打濕了褲腳，顧衍之那條沾著泥點的西褲被露水浸得半透，走起路來一甩一甩的，活像隻剛從下水道鑽出來的浣熊。
"顧總今天這造型，絕對能上公司論壇熱搜。"夏小星憋著笑，"標題我都想好了，《霸道總裁竟成落湯雞？共享單車成精複仇》。"
顧衍之瞥了她一眼，嘴角抿成直線，耳尖卻悄悄泛紅，"某人昨天差點跟著掉溝裡，要不是我..."
"那還不是因為顧總騎車技術比我家樓下三歲小孩還差！"夏小星伸手拽了拽他短得滑稽的衛衣袖子，"再說了，我摔在草叢裡頂多沾點蒲公英，哪像您直接給排水溝當鎮溝之寶了。"
顧衍之被堵得說不出話，悶頭推車。車軲轆碾過石子路咯吱作響，倒像是在幫他反駁。夏小星看著他緊繃的側臉，發現他耳尖紅得能滴血，連帶著脖頸都泛著粉，活脫脫隻煮熟的蝦。
路過街角便利店時，夏小星突然拽住他胳膊，"等等，進去買點東西。"顧衍之被拽得踉蹌，看著她衝進店裡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
便利店店員正在補貨，看見顧衍之這副模樣，手裡的火腿腸"啪嗒"掉在地上。夏小星沒注意到店員的震驚，徑直拿了包濕巾和防水創可貼，轉身差點撞上跟過來的顧衍之。
"借過借過。"她踮腳往收銀台跑，顧衍之伸手扶住她腰，指尖碰到柔軟的衛衣布料，像被燙到似的縮回。結完賬，夏小星把他拉到長椅邊，"坐下，處理傷口。"
顧衍之乖乖坐下，看著她撕開濕巾。晨光正好落在她臉上，把她緊張得微微發抖的睫毛照得根根分明。濕巾擦過傷口周圍的泥汙，帶起輕微刺痛，他卻盯著她發頂的小旋窩出了神。
"笨手笨腳的。"顧衍之突然開口，伸手想接過濕巾。夏小星按住他手，"彆動，我來。"指尖碰到他發燙的皮膚，兩人同時僵住。夏小星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仔細擦拭，動作比剛才穩了些。
創可貼的包裝有點難撕，夏小星鼓著腮幫子較勁的樣子，像隻氣鼓鼓的倉鼠。顧衍之沒忍住，伸手幫她撕開包裝。
"謝謝。"夏小星小聲說，指尖蹭到他皮膚時，兩人又觸電般縮回。
晨光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近，幾乎要疊在一起。便利店玻璃門映出他們的模樣：一個穿著不合身的小狐狸衛衣，手肘貼著卡通創可貼；一個蹲在地上，頭發亂糟糟的，手裡捏著濕巾。這場景實在算不上浪漫，夏小星卻覺得心裡暖烘烘的。
"夏小星。"顧衍之突然開口，聲音在晨光裡格外清晰，"下次彆騎電動車了。"夏小星愣了一下，低頭係鞋帶，"我下次一定充滿電。"顧衍之看著她低垂的發頂，把"我來接你"四個字咽了回去。
快到公司樓下時，夏小星突然想起什麼："你的西裝還在我家洗衣機裡，晾乾了還給你。"顧衍之應了一聲，其實他一點也不急著要回，昨晚她披著西裝站在路燈下的樣子，像幅畫似的印在他腦子裡。
到了停車區，夏小星把單車停好，發現顧衍之正對著車發呆。"顧總，再不走要遲到了。"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顧衍之回過神，掏出手機對著單車拍了張照，留個紀念。
顧衍之走進辦公室時，林舟正整理文件，看見他這副模樣，手裡的文件夾"嘩啦"掉在地上。"老板，您這是..."林舟憋笑。顧衍之沒理他，把手機扔過去，把這輛單車買下來。
林舟看著手機裡的共享單車，驚得瞪大眼睛，"老板，這..."顧衍之靠在椅背上，"作為員工安全警示道具。"林舟強忍著笑點頭，心裡瘋狂吐槽，這分明是定情信物！
設計部裡，夏小星正對著電腦畫新角色。筆尖突然頓住，屏幕上的大灰狼手肘貼著草莓創可貼，小狐狸踮腳遞水。同事湊過來看，"小星，這狼怎麼看著像顧總？"
夏小星臉爆紅，趕緊關掉畫布，"胡說什麼！"心裡卻甜絲絲的。她摸了摸修好的草莓發卡，晨光透過窗戶落在畫紙上，把掉過溝的大灰狼和小狐狸照得暖洋洋的。
原來有些浪漫，不需要鮮花和燭光。也許隻是狼狽地推過一輛共享單車，笨拙地貼過一片創可貼，或者偷偷把摔過人的單車藏進車庫。這些帶著泥點和草屑的小心思，像撒在心裡的糖，慢慢融化開來，甜得讓人心頭發軟。
夏小星拿起畫筆，在大灰狼的口袋裡畫了個小小的狐狸掛件，嘴角忍不住翹到天上。窗外的梧桐葉沙沙作響，仿佛在為這段藏在溝裡的"浪漫"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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