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室的玻璃窗被秋陽曬得發燙，唐棠“砰”地把手機拍在畫桌上，屏幕上還亮著蘇晴和顧衍之的合照，雖然已經被刪除，但網上的截圖傳得滿天飛。
“姐妹你清醒點！”唐棠指著照片裡蘇晴挽著顧衍之胳膊的姿勢，恨鐵不成鋼，“顧衍之這種鑽石王老五，身後排隊的能從城東繞到城西！蘇晴是什麼人？哈佛畢業的白富美，手底下三個公司，論家世論能力都跟他門當戶對，你再不上點心，煮熟的鴨子都要飛了！”
夏小星正用橡皮擦擦掉畫紙上歪歪扭扭的黑貓尾巴，聞言頭也沒抬：“飛就飛唄，跟我有什麼關係。”她把橡皮屑吹到桌下，語氣硬邦邦的，“我跟他就是合作關係，他談他的戀愛，我畫我的畫，互不乾涉。”
“互不乾涉？”唐棠伸手戳她的腦門，“那你畫禿鷲罵人的時候怎麼不說互不乾涉？昨天抱著手機看熱搜傻笑半小時的是誰？夏小星我告訴你，嘴硬是追不到男人的！”
夏小星被戳得偏過頭，鼻尖差點撞到畫架。她確實在看熱搜，看到顧衍之秒讚評論時，心跳快得像要蹦出來，可這話怎麼能跟唐棠說？她梗著脖子：“誰傻笑了？我那是看網友評論好笑！”
“是挺好笑的，”唐棠拖過把椅子坐下，手肘支在桌上盯著她，“好笑到你把畫夾裡的《未完待續》複刻畫翻出來看了八遍？”
夏小星的臉“騰”地紅了，伸手去捂畫夾：“你偷看我東西！”
“我是光明正大看的。”唐棠挑眉，“小狐狸，承認吧，你就是在乎。不然你現在敢不敢去星衍科技，當著所有人的麵，對顧衍之說點出格的話？比如‘你是我的’之類的，宣示主權！”
“誰不敢啊！”夏小星被激得猛地站起來，椅子腿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她抓起畫夾往肩上一甩，耳根紅得快要滴血，嘴上卻依舊逞強，“去就去，正好我有畫稿要給他看！”
唐棠看著她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在身後喊：“記得挺胸抬頭！拿出你畫禿鷲的氣勢來！”
畫室的門被帶上時，夏小星才後知後覺地後悔。她站在梧桐樹下，秋風卷著落葉掃過腳踝，心裡像揣了隻亂撞的兔子。
去乾嘛呢？真的要對顧衍之說“你是我的”？
太丟人了。
可一想到蘇晴站在顧衍之身邊的樣子，想到唐棠說的“手底下三個公司”，她的腳步又不聽使喚地往前挪。她從畫夾裡抽出張空白畫紙，借著路邊的石墩子，飛快地畫起來。
鉛筆在紙上胡亂塗抹，線條歪歪扭扭。她畫了隻張牙舞爪的小狐狸，正騎在黑貓的背上，爪子死死揪住黑貓的耳朵，尾巴翹得老高，像在宣告勝利。畫得太急，狐狸的耳朵畫成了兔子耳，黑貓的胡須歪到了腦門上，可那股子霸道勁兒卻透紙而出。
畫完她把紙塞進畫夾，深吸一口氣，攔了輛出租車：“師傅，去星衍科技。”
星衍科技的前台小姑娘看到她，眼睛亮了亮：“夏畫師來啦？顧總在辦公室呢，剛還問起您有沒有來。”
夏小星的心跳漏了一拍，硬著頭皮點頭：“我找他有點事。”
電梯上升的數字看得她眼暈，她攥緊畫夾的帶子，指節泛白。到了頂層，走廊靜悄悄的，隻有她的腳步聲在回蕩。站在總裁辦公室門口，她能聽到裡麵傳來翻文件的沙沙聲。
深吸第三口氣時，她猛地推開了門。
顧衍之正坐在辦公桌後看文件，鼻梁上架著副金絲眼鏡，陽光透過百葉窗落在他手背上，映出淡淡的血管。聽到動靜，他抬起頭，鏡片後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驚訝：“怎麼來了？”
夏小星的喉嚨突然發緊，剛才在路上打好的腹稿全忘了。她看著他襯衫領口鬆開的兩顆紐扣，看著桌角放著的兩盒草莓蛋糕，城西那家她愛吃的店。
“給我買的？”，她想著突然感覺臉頰微微發燙。
“我……”夏小星張了張嘴，聲音有點抖，“我來送畫稿。”
顧衍之放下文件，摘下眼鏡，眼神溫和了許多：“急著送嗎？我讓林舟去取就行。”他指了指沙發，“坐吧，剛想給你發消息，蛋糕買多了。”
夏小星沒坐，抱著畫夾站在原地，像個做錯事的小學生。她瞥見桌上的蛋糕，突然想起唐棠的話，脫口而出：“給蘇總的？”
話一出口就後悔了，這不是不打自招自己在乎嗎？
顧衍之愣了愣，隨即眼底浮起笑意：“給你的。”他起身走到她麵前，指尖在蛋糕盒上碰了碰，“蘇總不愛吃甜的。”
夏小星的臉更燙了，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半天憋出句：“我也不愛吃。”
“是嗎？”顧衍之的聲音裡帶著笑意，“上次在畫室，是誰把蛋糕上的草莓全挑著吃了，還說‘奶油太膩但草莓甜’？”
“那那……那是例外！”夏小星的耳朵紅得能滴出血，她把畫夾往他懷裡一塞，“畫稿放這了，我走了！”
轉身時動作太急，差點撞到門框。顧衍之伸手扶了她一把，指尖觸到她的胳膊，像有電流竄過。
“畫夾裡是什麼？”他看著她泛紅的耳根，故意問。
“沒什麼！”夏小星的聲音拔高了些，“就是些廢稿！”
顧衍之沒再追問，看著她幾乎是跑著進了電梯，才低頭翻開畫夾。最上麵是幾張ip衍生的設計稿，畫得很認真。他往後翻了翻，一張潦草的畫紙掉了出來。
紙上是隻騎在黑貓背上的小狐狸，爪子揪著貓耳朵，尾巴翹得老高，旁邊還歪歪扭扭寫著行小字：“不許跟禿鷲玩！”
顧衍之盯著畫看了幾秒，突然低笑出聲。他拿起畫紙，小心翼翼地夾進那個放著“炸毛黑貓”畫稿的文件夾裡，指尖在小狐狸的尾巴上輕輕碰了碰。
原來這隻嘴硬的小狐狸，也會有不藏心事的時候。
電梯裡，夏小星捂著發燙的臉，心裡又羞又氣，居然把那幅畫忘在畫夾裡了！
可想起顧衍之剛才眼裡的笑意，想起他說“給你的”時的語氣，她的嘴角又忍不住悄悄往上翹。
唐棠說的沒錯，嘴硬確實追不到男人。
但……好像也沒那麼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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