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上的小狐狸耳朵終究還是歪了一隻。
夏小星盯著那截歪歪扭扭的奶油耳朵，指尖戳了戳顧衍之的胳膊：“都怪你剛才搶著擠奶油，把狐狸耳朵擠成耷拉的了。”她嘴上抱怨，眼裡卻盛著笑意，指尖沾了點粉色奶油，趁顧衍之不注意往他鼻尖上一抹。
顧衍之沒躲，反而順勢低頭蹭了蹭她的臉頰，把奶油蹭回她臉上，笑得無奈：“明明是某人非要給狐狸畫腮紅，手一抖多擠了半袋奶油。”他拿起紙巾，仔細擦掉她臉上的奶油印，指腹蹭過她軟乎乎的臉頰時，動作輕得像對待易碎的糖。
小煤球不知何時溜進了廚房，踮著腳尖扒著案板邊，尾巴豎得像根天線，喉嚨裡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響。夏小星彎腰抱起它，把剛才切剩的草莓蒂遞到它嘴邊：“小饞貓，就知道蹭吃的。”小貓叼著草莓蒂跳回地上，三兩口啃完，又蹲在旁邊盯著蛋糕，琥珀色的眼睛亮得像兩顆小燈珠。
“彆理它，我們去陽台。”顧衍之端起蛋糕盤，另一隻手拎著折疊躺椅，夏小星抱著剛曬過的薄毯跟在後麵，還不忘順手抓了袋草莓。陽台的藤椅換了新的米白色軟墊，摸上去暖融融的，帶著陽光的味道，顧衍之把躺椅並排放好，又鋪了層薄毯，茶幾上早已擺好了兩罐冰汽水和洗得發亮的藍莓，顯然早有準備。
晚風帶著初夏的涼意鑽進來，吹得陽台的風鈴叮當作響。顧衍之把夏小星圈在懷裡，讓她靠在自己胸口，蛋糕盤擱在中間的小幾上，草莓的清甜混著奶油的香氣，在空氣裡慢慢散開。夏小星仰頭望去，墨藍色的夜空裡綴滿了星星，密密麻麻的，像誰把碎鑽撒在了天鵝絨上。
“你看那顆最亮的！”夏小星突然指著頭頂，手指戳了戳顧衍之的下巴，“是不是獵戶座的參宿四？上次看天文紀錄片說，它是冬季最亮的星，沒想到初夏也能看見。旁邊那三顆連成線的，像不像你上次係歪的領帶？”
顧衍之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星星在夜色裡閃著微光，他其實分不清什麼星座，卻順著她的話點頭，還捏了捏她的臉頰以示“懲罰”：“明明是你非要扯著我的領帶看漫畫，才把領帶弄歪的。不過確實沒你畫的好看，你還特意加了顆小愛心。”
夏小星咯咯地笑起來，腦袋在他懷裡蹭了蹭，突然想起什麼，眼睛亮得像揣了兩顆星星：“顧衍之，你說等我們老了，會不會也像現在這樣，坐在陽台看星星啊？”
“會的。”顧衍之指尖頓了頓，低頭看著她被星光映亮的側臉，聲音軟得像化了的奶油，“到時候我把藤椅換成更軟的，再給你弄個暖腳墊子，省得你老說腳涼。”
“不止呢！”夏小星坐直身子，掰著手指開始數，“等我們老了，我要畫一本《顧老頭和夏老太的沙雕日常》。第一頁就畫你幫我係鞋帶，那時候我腰彎不下去了，你得蹲在地上慢慢係，頭發白了還得戴老花鏡，眯著眼睛找鞋帶孔；第二頁畫你忘帶老花鏡，把財經報看成美食版，還問我晚上是不是要吃紅燒肉。”
顧衍之被她逗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那你呢？畫你掉了牙，吃草莓蛋糕得用勺子刮著吃，沾得嘴角都是奶油。還要畫你跳廣場舞跟不上節奏，揪著我耳朵陪你練。”
“我才不會！”夏小星哼了一聲，又忍不住笑，“就算掉了牙，我也要吃你買的草莓。對了，還要畫小煤球，那時候它就是老煤球啦，胖得像個毛團子，趴在我們腿上打呼嚕，尾巴掃得毯子全是貓毛，說不定還會跟隔壁大橘打架，你拿著雞毛撣子勸架，結果被貓毛嗆得打噴嚏。”
她邊說邊比劃，手指在空中勾勒著畫麵，眼裡的光比天上的星星還亮。小煤球像是聽懂了自己的名字，突然從地上跳上躺椅，蜷在兩人腳邊，尾巴圈住爪子，真就“呼嚕呼嚕”地打起了盹。
“還要加一頁。”顧衍之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聲音裡滿是寵溺，“畫夏老太戴著我給她織的圍巾，結果圍巾太長絆倒自己，還賴我織得不好。”他其實根本不會織圍巾，卻已經在心裡盤算找林舟要教程了。
“你才不會織圍巾呢！上次給我紮丸子頭都紮歪了，還說顯精神。”夏小星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隨即又軟下來，“不過要是你織的，就算醜我也戴，天天戴著去小區遛彎，跟彆的老太太炫耀‘這是我家老頭織的’。”
顧衍之沒說話，悄悄掏出手機，借著星光點開備忘錄，手指飛快地敲著：“《顧老頭和夏老太的沙雕日常》——1.係鞋帶2.老煤球3.老花鏡4.廣場舞5.織圍巾”，每敲一個字，嘴角的笑意就深一分。
夏小星沒看見他的小動作，還在興致勃勃地規劃：“等這本漫畫畫完，我們就去銀杏林，把它夾在那片葉子裡。說不定幾十年後有小朋友撿到，會說‘這對爺爺奶奶好有趣’。”她說著，顧衍之忽然從口袋摸出個小小的亞克力相框，裡麵嵌著那片銀杏葉，邊緣還刻著細小的“顧&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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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也沒關係。”顧衍之把相框放進她手裡，指尖劃過冰涼的邊框，“這片葉子，你畫的漫畫，我們烤糊的蛋糕，甚至小煤球偷喝牛奶的樣子，我都記在心裡，比合同記得還清楚。”
夏小星捏著相框，剛要說話，腳邊的小煤球突然“喵”了一聲，縱身跳到小幾上，爪子不小心碰到了茶杯。“嘩啦”一聲，半杯涼茶灑在毯子上，還濺了顧衍之的褲腳。
“小煤球！”夏小星趕緊把小貓抱下來，指著它的鼻子假裝訓斥，“下次不給你吃草莓了！”可小貓委屈地蹭了蹭她的手心，喉嚨裡發出細細的嗚咽聲，倒把她逗得沒了脾氣。
顧衍之無奈地搖搖頭，起身去拿抹布。夏小星也跟著蹲下來幫忙，兩人頭挨著頭，時不時對視一笑，倒像在玩什麼有趣的遊戲。擦完毯子回頭，夏小星又對著蛋糕歎氣，剛才的騷動讓本就歪的狐狸耳朵掉了一塊。
“沒事，掉了也好吃。”顧衍之拿起叉子，挖了一塊遞到她嘴邊，“我們小星做的，就算沒有耳朵，也是最好吃的蛋糕。”
夏小星張嘴咬下，甜而不膩的奶油在舌尖化開，混著鬆軟的蛋糕胚，確實比之前的每一次都好吃。她眼睛彎成月牙，又挖了一塊喂給顧衍之，指尖不經意沾了奶油，蹭在他嘴角。顧衍之順勢低頭，輕輕吻掉那點甜，晚風卷著風鈴的聲響，星星仿佛都在偷偷眨眼。
“顧衍之，”夏小星靠回他懷裡，聲音輕輕的，“剛才說的那些，你可不許忘。”
“不忘。”顧衍之低頭，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輕吻，像給約定蓋章，“一輩子都不忘。等我們老了，我陪你畫漫畫，陪你看星星，陪你遛老煤球，把你說的每一件事都變成真的。”
夏小星沒再說話，往他懷裡縮了縮，聽著他平穩的心跳，鼻尖縈繞著雪鬆味與蛋糕香。不知不覺間，她的呼吸變得均勻，眼睛慢慢閉上，烤蛋糕的忙碌早讓她累了。
顧衍之小心翼翼地把她摟穩，另一隻手拿起茶幾上的《顧總的逆襲之路》，把白天撿的新銀杏葉夾了進去。書頁間的草莓甜香，像極了他們的日子。他低頭在她耳邊輕語：“睡吧，等醒了，我們再畫下一頁。”
夜風溫柔，星光璀璨，躺椅上的兩人依偎在一起，腳邊的小貓睡得正香，蛋糕的甜香還在空氣裡彌漫。那些關於“一輩子”的承諾，沒有驚天動地的誓言，卻藏在每一個細碎瞬間裡，像天上的星星，亮得足以照亮往後的每一個日子。而陽台的這個夜晚，不過是他們“沙雕日常”的序章，往後還有無數個這樣的夜晚，等著他們一起寫，一起畫，一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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