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衍之的跑調歌聲剛落下，客廳裡的笑聲還沒散，夏媽媽已經率先鼓起掌來，圍裙上的草莓圖案隨著動作輕輕晃動。她放下手裡的筷子，聲音裡滿是笑意：“唱得好！這才叫有心意，比那些光嗓子好聽沒感情的強多了！”說著就拿起公筷，往顧衍之碗裡堆了滿滿一摞排骨，“多吃點多吃點，補補嗓子，看這孩子緊張的。”
夏小星剛喝進嘴裡的椰汁差點噴出來，她放下杯子，看著顧衍之碗裡冒尖的排骨，忍不住吐槽：“媽，您這‘偏愛濾鏡’也太厚了吧？剛才那調子跑的，小煤球都跟著歪頭看了！”她伸手指了指蹲在桌角的貓，小家夥正舔著爪子，像是在回味剛才的“交響樂”。
“你懂什麼。”夏爸爸放下酒杯，難得幫腔，眼角的皺紋裡都帶著笑意，“顧總平時在公司裡多嚴肅的人，願意放下架子陪咱們鬨，陪孩子起哄，這就比啥都強。”他看向顧衍之的眼神裡多了幾分認可，“是個踏實過日子的好孩子，不端著。”
顧衍之強忍著笑，趁夏小星轉頭跟表哥說話的間隙，悄悄給她遞了個“贏了”的眼神，眼尾還帶著未散的笑意。夏小星瞥見，伸手在他胳膊上輕輕掐了一下，卻沒真用力，指尖碰到他溫熱的皮膚時，自己倒先紅了耳根。顧衍之反手在桌下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著她婚戒上的小狐狸圖騰，掌心的溫度燙得她心跳漏了一拍。
“對了顧衍之，”夏媽媽突然想起什麼，放下手裡的湯勺，“你跟小星打算什麼時候辦婚禮啊？我跟你夏叔都琢磨著，明年春天就挺好，暖和，辦戶外婚禮也不冷。”她越說越起勁，“到時候我把巷口張阿姨家的繡球花挪幾盆過去，那顏色襯小星穿婚紗肯定好看。”
夏小星剛咬下的一口米飯差點噎住，她趕緊端起椰汁灌了兩口：“媽，您這也太急了吧？我們還沒合計呢！”
“急什麼急，”夏媽媽白了她一眼，又轉向顧衍之，語氣瞬間柔和下來，“顧衍之你說，是不是這個理？春天多好啊，萬物複蘇的。”
顧衍之忍著笑，配合地點點頭：“阿姨說得對，我跟小星回去就合計，爭取早點讓您放心。”他悄悄捏了捏夏小星的手，用眼神示意她“彆慌”。
夏爸爸適時打圓場：“行了，吃飯呢，彆逼孩子們。”話雖這麼說，卻給顧衍之夾了塊紅燒肉，“不過顧衍之啊，你爸媽那邊要是有想法，隨時跟我們說，兩邊多溝通。”
“哎，謝謝叔叔。”顧衍之連忙應著，把紅燒肉放進嘴裡慢慢嚼著，心裡卻暖烘烘的。他知道，夏爸爸這話裡的“兩邊”，早已把他當成了自家人。
這時小侄子抱著遙控賽車跑過來，拽了拽顧衍之的衣角：“小姨夫，你明天還唱《小星星》嗎？我把幼兒園的小紅花給你！”小家夥仰著小臉，眼睛亮晶晶的，顯然是把剛才的“跑調表演”當成了最好看的節目。
顧衍之放下筷子，彎腰抱起小侄子，讓他坐在自己腿上：“好啊，明天唱給你聽，不過你得答應小姨夫，吃飯的時候不能把排骨吐出來，要好好吃飯長高高。”
“我才不吐呢！”小侄子立刻挺起小胸脯，“剛才是不小心！小姨夫做的排骨最好吃了！”他摟著顧衍之的脖子，突然瞥見他露在外麵的紅色秋褲邊，伸手戳了戳，“小姨夫，你的小狐狸秋褲真好看！”
滿桌人又笑了起來，夏媽媽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這孩子，眼睛真尖！那是我特意給顧衍之織的，本命年就得穿紅，辟邪又吉利。”
顧衍之耳尖微微發紅，卻沒再像上午那樣害羞，反而笑著拍了拍小侄子的背：“那你明天跟小姨夫一起穿紅衣服好不好？咱們當家裡最靚的兩個‘小紅人’。”
“好！”小侄子歡呼著，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留下個濕漉漉的印子。
夏小星看著這一幕，心裡軟得一塌糊塗。她想起第一次帶顧衍之回家時，他緊張得連茶杯都差點碰倒，說話都帶著幾分拘謹。而現在，他能自然地抱著小侄子說笑，能跟她爸媽聊家常，能坦然接受那些帶著煙火氣的“偏愛”，就像早已在這個家裡住了很久一樣。
飯後夏媽媽拉著顧衍之收拾碗筷，夏小星本想過去幫忙，卻被夏爸爸叫住了。父女倆坐在陽台的藤椅上，雪粒子已經停了，月光透過玻璃灑在地上，映出細碎的光斑。
“小星啊，”夏爸爸點燃一支煙，又很快掐滅，像是在斟酌詞句，“顧衍之這孩子，是真不錯。”他看向客廳裡正幫夏媽媽擦碗的顧衍之，眼神裡滿是欣慰，“以前我總擔心他是富家子弟，不懂過日子，現在看來是我想多了。”
“爸，我知道。”夏小星輕聲說，嘴角帶著笑意，“他其實可細心了，早上在超市還特意給我帶了暖手寶，裡麵藏著糖炒栗子。”
“嗯，能把你放在心上就好。”夏爸爸點點頭，突然話鋒一轉，“你們倆年紀也不小了，婚禮的事是該提上日程了。還有啊……”他頓了頓，像是有點不好意思，“要是以後有了孩子，我跟你媽都能幫忙帶，你們不用有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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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星臉頰瞬間紅透，她沒想到爸爸會突然說起這個，支支吾吾地說：“爸，您怎麼也跟著我媽起哄啊……”
“我這不是起哄，是實在話。”夏爸爸笑了，“你看顧衍之跟孩子多親，以後肯定是個好爸爸。”他拍了拍女兒的手，“爸就希望你能過得踏實、開心，顧衍之這孩子，能給你這份踏實。”
這時顧衍之端著水果盤走了過來，剛好聽見後半句，他把水果盤放在桌上，笑著說：“叔叔您放心，我肯定會好好對小星的。”他遞給夏小星一瓣橘子，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夏媽媽也走了過來，手裡拿著件新織的毛衣：“顧衍之，你試試這個，我照著你上次穿的尺寸織的，純羊毛的，暖和。”毛衣是淺灰色的，領口處繡著個小小的狐狸頭，跟夏小星婚戒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顧衍之連忙接過來，指尖碰到柔軟的羊毛，心裡一陣溫暖：“謝謝阿姨，您太客氣了，還特意給我織。”
“客氣什麼，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夏媽媽笑得眉眼彎彎，“快去試試，不合適我再改。”
顧衍之拿著毛衣去了客房，夏小星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想起剛認識他的時候，他總是穿著一絲不苟的西裝，渾身都透著疏離感。而現在，他穿著她媽媽織的紅秋褲，頂著小侄子給的老虎帽，願意為了讓長輩開心故意唱跑調的歌，這個樣子的顧衍之，才是最真實、最可愛的。
不一會兒，顧衍之穿著新毛衣走了出來，淺灰色襯得他膚色更白，領口的小狐狸圖案小巧精致，剛好在鎖骨上方。“合身嗎？”夏媽媽湊過去看，滿意地點點頭，“就知道你穿好看，比那些名牌西裝強多了。”
“特彆合身，謝謝阿姨。”顧衍之笑著說，目光掃過夏小星，眼裡滿是笑意。
小煤球不知何時跳上了沙發，正好落在顧衍之身邊，蜷起身子蹭了蹭他的毛衣，像是也在誇衣服好看。夏小星忍不住拿出手機，對著這一幕拍了張照片，照片裡，顧衍之低頭看著貓，嘴角帶著溫柔的笑意，窗外的月光落在他身上，連空氣都變得柔軟起來。
“對了，”夏表哥突然開口，“明天初一，按規矩得拍全家福，咱們早點起，爭取趕在上午的好光線。”
“沒問題！”夏媽媽立刻響應，“我明天早上煮湯圓，大家吃了再拍。顧衍之，你愛吃甜的還是鹹的？”
“甜的就好，跟小星一樣。”顧衍之脫口而出，說完才發現大家都在看他，耳尖又紅了。
夏小星心裡甜滋滋的，伸手在他背上輕輕拍了一下：“就你會說。”
夜深了，親戚們陸續告辭，夏小星和顧衍之幫著收拾完客廳，才回到客房。小煤球已經搶先一步跳上了床，蜷在枕頭邊打盹，尾巴偶爾輕輕晃一下。
“今天累壞了吧？”夏小星坐在床邊，幫顧衍之揉了揉肩膀，“我爸媽跟小侄子纏了你一天。”
顧衍之反手抱住她，把下巴擱在她頭頂，聲音裡帶著滿足的笑意：“不累，反而覺得特彆踏實。”他頓了頓，“以前過年都是跟我爸媽一起，安安靜靜的，從來沒這麼熱鬨過。”
“那以後每年都這麼熱鬨。”夏小星抬頭看著他，眼裡閃著光，“明年咱們表演雙人舞，後年教小侄子唱《小星星》，大後年……”
“大後年說不定就能帶個小的一起表演了。”顧衍之打斷她，眼神裡帶著笑意。
夏小星臉一紅，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下：“你跟我媽一樣，都開始想這個了！”
顧衍之笑著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是真心想，想跟你有個完整的家。”他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不過不急，都聽你的。”
窗外的雪又開始下了，細碎的雪粒子落在玻璃上，發出輕輕的聲響。小煤球翻了個身，爪子搭在顧衍之的胳膊上，發出輕微的呼嚕聲。夏小星靠在顧衍之懷裡，聞著他身上熟悉的雪鬆香氣，突然覺得，這就是最好的年，有愛人在側，有家人牽掛，有煙火氣縈繞，連空氣裡都滿是幸福的味道。
她想起爸媽今天的話，想起他們看向顧衍之的眼神，心裡明白，這個男人早已徹底融入了她的家庭，融入了她的人生。而那些所謂的“偏愛濾鏡”，不過是長輩們發自內心的接納與喜歡，是對他們這段感情最溫暖的祝福。
顧衍之輕輕拍著她的背，像是在哄小孩睡覺。夏小星閉上眼睛，嘴角帶著笑意，在心裡悄悄想：明年的全家福，一定要把小狐狸秋褲、老虎帽和銀杏葉都拍進去，那才是屬於他們的，最特彆的春節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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