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他們不斷向北行進,周圍的空氣明顯變得凜冽起來。荒原的蒼茫逐漸被覆著薄霜的礫石地和嶙峋的黑色岩石所取代。寒風變得更加刺骨,如同無形的冰刀,試圖切割開一切溫暖。
“阿嚏!”艾莉亞猛地打了個噴嚏,揉了揉凍得發紅的鼻子,使勁裹緊了身上那件對於北境來說過於單薄的精靈鬥篷。“這什麼鬼地方!怎麼這麼冷!”她牙齒打著顫,感覺體內的火焰魔力似乎都被這嚴寒壓製得運行不暢了。
塔裡克的情況稍好一些,德魯伊的堅韌體魄和對自然的適應力讓他更能耐受這種環境,但他的眉梢和睫毛也結上了一層細小的白霜。
“我們已經接近北境邊緣了,”他呼出的氣息變成一團白霧,“必須注意保暖,這裡的寒冷能輕易帶走體溫。”
“保暖?看我的!”一聽到需要動用火焰,艾莉亞立刻又來了精神,仿佛忘記了剛才的寒冷。她搓了搓手,努力調動起似乎有些“凍僵”的火焰魔力。
噗的一聲,一團比平時小了不少的火焰在她掌心艱難地燃起,跳躍不定。
“哈!成了!”她得意地將火苗湊近自己臉頰,溫暖的感覺讓她舒服地歎了口氣。但很快,她覺得這太小了,不夠暖和。她集中精神,試圖讓火焰更大更旺一些。
然而,在嚴寒環境中,她對火焰的控製變得更加困難。魔力似乎也因寒冷而變得粘滯。
“給我……大一點!”她咬著牙,加大了魔力輸出。
呼——!
那團火苗猛地躥高,變得異常旺盛,甚至有些狂躁,險些燒到她的劉海。高溫瞬間驅散了周圍的寒意,甚至讓腳下的薄霜都融化了一小片。
“對對對!就是這樣!”艾莉亞享受著這突如其來的溫暖,甚至有點熱得想脫外套。
但塔裡克卻瞬間警惕起來。“艾莉亞!控製住!減小範圍!”他急聲喝道,目光銳利地掃過周圍的環境——他們正走在一段覆蓋著鬆散積雪的斜坡上,上方是堆積著厚厚雪層的岩壁。
失控的高溫火焰炙烤著上方的岩壁和雪層……
艾莉亞正想反駁“我很控製”,就聽到頭頂傳來一陣令人牙酸的“哢嚓”聲,緊接著是沉悶的轟隆聲!
兩人同時抬頭,臉色驟變!
隻見上方岩壁的積雪因突然的局部升溫而鬆動,正沿著斜坡傾瀉而下!雖然規模不算巨大,但足以將他們兩人徹底淹沒!
“雪崩!”塔裡克大吼一聲,反應極快。他一把抓住還在發愣的艾莉亞的手腕,猛地向旁邊一塊巨大的、底部內凹的岩石下方撲去!
與此同時,他空著的另一隻手狠狠拍向地麵!
“嗡——”
德魯伊的咒文瞬間爆發!他們身旁以及頭頂那塊巨岩上的所有苔蘚、地衣甚至深埋的草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滋長、硬化!它們交織成一張堅韌無比的綠色網絡,如同一個臨時的小型穹頂,堪堪遮擋在岩石下方他們藏身之處的前方!
幾乎是同時,夾雜著冰塊和碎石的雪浪轟然而至,猛烈地衝擊在綠色的苔蘚壁壘和巨岩上!
轟隆隆——
世界仿佛被白色的喧囂填滿。劇烈的震動傳來,大量的雪沫從縫隙中湧入,撲了他們一身。艾莉亞嚇得緊閉雙眼,死死抓著塔裡克的手臂。
不知過了多久,外界的轟鳴聲漸漸平息,隻剩下積雪壓實後的寂靜。
塔裡克又等待了片刻,才小心地驅動自然之力,讓那些承擔了巨大衝擊力的苔蘚網絡緩緩鬆開一個缺口。
外麵已然變了模樣。他們剛才走過的路徑被厚厚的積雪徹底掩埋,形成了一個新的斜坡。但幸運的是,他們藏身的巨岩和那臨時的自然屏障保護了他們。
艾莉亞驚魂未定地睜開眼,看著眼前被積雪封堵的景象,臉色蒼白。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差點闖下大禍。
塔裡克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將身上和艾莉亞頭發上的雪沫拍掉。他的表情依舊沉穩,但眼神裡多了一絲後怕和嚴厲。
他站起身,開始用德魯伊的方式清理堵住出口的積雪,並尋找安全的路徑。
艾莉亞看著他的背影,第一次沒有立刻出聲辯解或抱怨。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剛才差點引發災難的手,指尖那點微弱的火苗此刻顯得如此可笑和危險。
沉默持續了好一會兒。
直到塔裡克清理出通道,並找到了一些耐寒的、油脂豐富的灌木枝條。他熟練地用最微弱的火苗這次是他自己小心控製的)將其點燃,製造了一個小型、穩定、絕不會過熱的熱源。
他將這個小小的篝火推到艾莉亞麵前。
“用這個取暖。”他的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責備,卻讓艾莉亞覺得比罵她一頓還難受。
她默默地伸出手,靠近那穩定而溫暖的小火堆,感受著那恰到好處的熱量,再想想自己剛才那失控的“大火球”,羞愧地低下了頭。
這一次,她沒有再炫耀她的火焰。
在北境的嚴寒中,一個穩定的小火堆,遠比一場狂暴卻短暫的大火更有用。
艾莉亞似乎終於開始明白,力量,並非越大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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