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闡述很誠實,”皮德點評道,“但任務要求是‘證明其不合理存在的邏輯’,而非承認失敗。得分:f,因未能完成核心指令。下一個,墨菲。”
墨菲的作品是一盆漂浮著發光孢子的水,孢子在水裡緩慢明滅。“它……它可以當小夜燈……”她聲音細不可聞。
“功能明確,但‘不合理’之處不足,與普通魔法燈差異不大。得分:d。下一個,賽琳。”
賽琳拿起那個還在嗡嗡冒彩煙的東西:“它,存在。能量在循環,形式不穩定。可以用於……迷惑視覺。”
皮德點點頭:“存在即合理的一種極端詮釋。邏輯自洽,因為其不穩定性本身就是其功能。得分:b。”
輪到小石頭,他將物品擺成了一個簡單的東方陣法圖案:“我未能將它們‘組裝’,而是試圖尋找內在聯係。但失敗了。它們之間,無‘氣’的流動。”
“誠實的失敗,優於牽強的附會。你意識到了‘聯係’的重要性,即使未找到。得分:c。”皮德的目光最後落在諾拉身上,或者說,落在她麵前那個看起來非常……難以名狀的物體上。它像一隻長著齒輪翅膀、頂著羽毛、底部閃著星光的……跳動的心臟?
“諾拉·暗焰,闡述你的邏輯。”
諾拉深吸一口氣,臉上洋溢著創造者的驕傲光芒:“皮德老師,各位同學!這是我的偉大發明——‘爸爸乾擾器’!”
一陣沉默。
諾拉興致勃勃地解釋起來:“你們看,這個核心她指了指史萊姆肉塊)很有活力,像我爸一樣靜不下來!這些齒輪她指了指塞進去的齒輪)代表他那些複雜又吵鬨的惡作劇點子!這根羽毛頂端的羽毛)象征他總喜歡突然出現,像鳥一樣嚇人一跳!而這些星光粉末和糖紙底部的包裹),代表他那些看起來花裡胡唬但其實很溫暖的星穹魔法!”
她叉著腰,邏輯清晰地繼續:“那麼,它的用途是什麼呢?就是用來對付我爸爸,阿斯特·星穹!”
“你們想,如果我爸爸又要用惡作劇整蠱我媽媽或者我的時候,我就啟動這個‘爸爸乾擾器’!這個核心會跳動,乾擾他平靜的施法環境!齒輪會哢哢響,打亂他惡作劇的節奏!羽毛會晃動,吸引他的注意力!底部的星光會閃爍,用他自己的力量反過來提醒他——你女兒要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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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拉最後總結陳詞,小臉上滿是嚴肅:“所以,這個看起來完全不合理、亂七八糟的東西,它的每一個部分,都精準地對應了我爸爸的一個特質!它的唯一用途,就是用來邏輯地對抗我爸爸的惡作劇!雖然它可能沒什麼實際魔法效果,但它的象征意義和邏輯針對性是完美自洽的!”
教室裡鴉雀無聲。連皮德都罕見地停頓了幾秒,他那複雜的眼鏡片後,似乎有光芒快速閃爍計算著。
終於,他開口了,語氣依舊是平的,但似乎多了一絲幾不可察的……讚許?
“論證完成。成功地將主觀情感對父親的觀察)、對象特質阿斯特老師的性格行為)與物品的物理屬性進行了高度抽象的、非傳統的關聯。雖然其‘實用性’存疑,但完美達成了‘邏輯自洽地證明不合理之物存在意義’的核心指令。邏輯鏈條清晰,論證角度新穎且……極具個人特色。得分:a。”
諾拉歡呼一聲,得意地朝夥伴們揚了揚下巴。
就在這時,教室門被敲響了。穿著宿管製服、圍裙上還沾著麵粉的珊瑚阿姨探進頭來,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皮德老師,孩子們,課上得怎麼樣?我烤了新的海藻餅乾……哦,我的波塞冬啊!”
她的目光落在諾拉那個還在微微搏動的“爸爸乾擾器”上,笑容瞬間僵住,隨即變成了哭笑不得:“諾拉!親愛的!你……你又用史萊姆核心做東西了?這東西看起來……很有活力?”
皮德轉向珊瑚,平靜地彙報:“珊瑚女士,課堂實踐環節已結束。學生作品均符合‘不合理但邏輯自洽’的教學目標。諾拉同學的作品獲得了最高評價。”
珊瑚看著那一桌子的“不合理”創造物,又看看一臉平靜的皮德和興奮的諾拉,最終無奈地笑了笑,將餅乾籃子放在門口:“好吧……你們……繼續邏輯。餅乾我放這兒了。皮德老師,辛苦了。”她搖了搖頭,帶上門離開了,嘴裡似乎還嘟囔著“得告訴莉維婭一聲……”之類的話。
皮德轉向所有學生,做了最後的總結:“這節課證明了,邏輯的真諦並非循規蹈矩,而是為任何存在,哪怕是看似荒謬的存在,找到其內在的理由和聯結。下次課,我們將學習如何用邏輯解構一個簡單的防護魔法陣,並找出其最薄弱的‘邏輯節點’進行破解。下課。”
孩子們帶著滿腦子的混亂和新奇,以及一籃子的海藻餅乾,離開了邏輯推理室。托爾還在糾結他的“漏沙啞鈴”,艾莉絲則陷入了對“規則”本身的深刻懷疑,墨菲覺得皮德老師好像也沒那麼可怕了,小石頭在思考這種“逆向邏輯”與東方哲學的異同,賽琳隻是覺得有趣。而諾拉,則緊緊抱著她的“爸爸乾擾器”,已經開始構思下一個更厲害的版本了。
皮德看著他們離開,在本子上記錄下最後一筆:
【課堂觀察記錄】學生初步展現打破常規思維的潛力。諾拉·暗焰表現出極強的關聯性邏輯與抽象思維能力,需重點觀察。教學環境需加強隔音,防止宿管人員過早介入乾擾教學邏輯的展開。
他推了推眼鏡,鏡片上反射出窗外學院城堡的尖頂,以及遠處天空中,一個正拖著星光尾跡、似乎朝著學院方向高速飛來的熟悉光點——那是阿斯特·星穹。
皮德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語了本章的結束語:
“‘不合理’的創造,往往能最精準地命中‘合理’世界的荒謬。諾拉同學的‘爸爸乾擾器’在邏輯上成立的概率,遠高於洛德拉姆院長希望學院保持絕對安靜的概率。這是今日最顯著的邏輯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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