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大殿開學典禮的震撼,艾莉絲心事的意外曝光,石磐老師出人意料的開明態度……這一切混雜在一起,讓諾拉·暗焰的心情如同暴風雨前的悶熱天氣,煩躁、壓抑,又帶著一種無處發泄的憋屈。她感覺自己像是唯一一個看清了“危險”卻無人理會的哨兵,這種孤立感在她那慣於掌控局麵的“大姐大”心態中,催生出了一股叛逆的邪火。
於是,在莉維婭教授那秩序森嚴、低氣壓彌漫的魔法課堂上,諾拉衝動地按下了那個不該按下的按鈕。
後果是災難性的。
當那個由冰冷電子音合成的、關於秩序符文的冷笑話,通過改良版“星穹笑話機”的振動傳音裝置,精準地送入歐申那斯與厄喀德那耳中時,諾拉最初還帶著一絲惡作劇得逞的小小得意。然而,她嘴角的弧度還沒來得及揚起,就瞬間凍結了。
她看到,如深海般溫柔的歐申那斯老師,竟然肩膀微顫,抬起寬大的袖口掩住了嘴,眼中流轉著明顯是忍俊不禁的笑意。而更讓她魂飛魄散的是,那位永遠如同萬年冰封的深淵、執掌絕對律法的厄喀德那老師,嘴角竟然抽搐了一下,發出了一聲極輕卻清晰可辨的“嗤”聲!
這兩個細微的反應,在莉維婭教授秩序力場全開的課堂上,無異於在絕對平靜的湖麵投下了兩顆核彈。
莉維婭教授正準備在黑板上繪製複雜符文的手,僵在了半空。她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轉過身。那雙紫色的眼眸,先是掃過努力克製笑意的歐申那斯,然後如同最精準的追蹤魔法,死死鎖定了厄喀德那臉上那尚未完全褪去的、極其罕見的微表情痕跡。最後,那目光,冰冷、銳利、蘊含著滔天怒意,如同兩柄淬冰的利劍,直直地刺向臉色瞬間慘白的諾拉。
整個教室的空氣仿佛被抽乾了,粘稠得讓人窒息。所有學生都下意識地縮緊了脖子,連呼吸都放輕了,生怕成為那毀滅性怒火的下一個目標。
“諾、拉、暗、焰。”
莉維婭教授的聲音並不大,卻像是從極寒深淵中擠出來的一般,每一個字都帶著冰碴,敲打在每個人的心臟上。她周身的魔力開始不受控製地波動,一絲絲暗紅色的、如同裂紋般的紋路在她白皙的皮膚下若隱若現,那是她惡魔血脈即將被極度憤怒引動的征兆!課堂的秩序力場劇烈扭曲,發出低沉的嗡鳴。
諾拉感覺自己像是被釘在了座位上,手腳冰涼。她的大腦一片空白,隻剩下兩個字:完了!這次真的玩脫了!她隻是想稍微抗議一下那令人鬱悶的“順其自然”,萬萬沒想到會直接引爆莉維婭媽媽這座活火山!而且還是在兩位古神老師麵前!
“下課。”莉維婭教授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了這兩個字,聲音冷得能凍結靈魂,“諾拉·暗焰,留下。”
沒有多餘的斥責,沒有立即的懲罰,但這種冰冷的、壓抑到極點的處理方式,反而更讓人恐懼。學生們如蒙大赦,又帶著同情和好奇的目光,飛快而又安靜地溜出了教室,連大氣都不敢喘。
偌大的教室裡,隻剩下站在講台上、周身散發著恐怖低氣壓的莉維婭教授,以及坐在座位上、如同待宰羔羊般瑟瑟發抖的諾拉。哦,還有兩位似乎並不打算立刻離開的古神。
歐申那斯臉上的笑意已經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和中帶著些許無奈的神情,她輕輕歎了口氣,看向諾拉的目光帶著一絲“你這孩子真是闖禍了”的意味。而厄喀德那則已經完全恢複了古井無波的狀態,隻是那雙深邃的眼睛靜靜地看著莉維婭,又掃過諾拉,仿佛在冷靜地評估著事件後續發展的各種可能性。
“解釋。”莉維婭教授盯著諾拉,吐出的詞語簡短而致命。
諾拉張了張嘴,喉嚨發乾,腦子裡亂成一團漿糊。她該怎麼解釋?說因為艾莉絲喜歡石堎而石磐老師不管所以她很鬱悶?說因為覺得課堂太沉悶想活躍下氣氛?無論哪個理由,在此刻的莉維婭教授聽來,都無疑是火上澆油。
“我……我……”諾拉的聲音小的像蚊子哼哼,“就是……就是那個笑話機……它……它可能故障了……”
“故障?”莉維婭教授的聲音陡然拔高,身後的空間都仿佛隨著她的怒火扭曲了一下,“在你母親我的秩序魔法課上?!用這種低級、無聊、擾亂課堂的玩意兒?!諾拉·暗焰,你是不是覺得三年級了,我就管不了你了?!”
諾拉嚇得一哆嗦,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她求助似的看向歐申那斯,希望這位溫柔的古神能幫她說句話。
歐申那斯接收到她的目光,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再狡辯,然後轉向莉維婭,用她那空靈柔和的聲音緩和道:“莉維婭,孩子或許隻是一時頑皮。那笑話……其實,頗有深意,秩序與無序的碰撞,本就是法則的一部分。”她試圖從哲學角度化解矛盾。
然而,正在氣頭上的莉維婭根本聽不進這種解釋:“深意?歐申那斯閣下,在課堂上,隻有秩序!沒有任何深意可以成為破壞紀律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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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喀德那此時卻緩緩開口,語氣平靜無波,內容卻讓諾拉差點哭出來:“裝置設計精妙,定向傳音,避免大麵積乾擾。從技術角度看,具備一定……創意。”他頓了頓,補充道,“但,應用場景嚴重錯誤。違反《課堂基本守則》第三章第七條。”
他的評價客觀、冰冷,像一份事故鑒定報告,不僅沒幫諾拉開脫,反而坐實了她“蓄意擾亂”的罪名。
諾拉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最終,這場鬨劇以諾拉被罰打掃整整一個月學院最高塔樓的“觀星台”那裡以強風和複雜的星象雕刻著稱,打掃起來極其困難),並且沒收所有“笑話機”及類似發明,外加一份五千字的深刻檢討而暫告一段落。
當諾拉垂頭喪氣、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樣走出教室時,她深刻地意識到兩件事:第一,在莉維婭媽媽的課堂上,任何“順其自然”的抗議都是自尋死路;第二,厄喀德那老師那種不帶感情的“客觀評價”,有時候比直接的怒火更可怕。
而教室裡,莉維婭教授揉著發痛的額角,對兩位古神無奈道:“讓二位見笑了。”歐申那斯微笑著表示理解,而厄喀德那則默默地在他的律法石板上記下:觀察對象諾拉·暗焰,高風險行為傾向,需加強紀律約束。情感變量對朋友戀情的焦慮)可能成為行為失序的催化劑。數據關聯性,待進一步觀察。
諾拉的三年級,在接連的震驚、困惑和一次嚴重的紀律處分中,艱難地開啟了。而這一切,似乎都源於那個她至今仍覺得“離譜”的初戀萌芽。
諾拉的秘密日記節選)
血淚教訓!莉維婭媽媽紅溫起來真的太可怕了!還有厄喀德那老師!他那是什麼評價啊?!是嫌我死得不夠透嗎?!一個月!打掃觀星台!五千字檢討!我的笑話機也被沒收了!艾莉絲!石堎!石磐老師!你們欠我的拿什麼還?!這倒黴催的三年級!
莉維婭的教師日誌加密部分)
諾拉課堂嚴重違紀,使用乾擾裝置,影響惡劣,尤其在古神閣下麵前,有損學院形象。已予以重罰。此子近期心浮氣躁,似與艾莉絲之事有關?需留意其情緒引導,但紀律底線不容觸碰。另,歐申那斯閣下之寬容,厄喀德那閣下之嚴謹,皆值得深思。
厄喀德那的律法石板刻痕)
事件:課堂秩序破壞案。
主犯:諾拉·暗焰。
手段:未經批準的聲波振動裝置技術評估:中等創意,高隱蔽性)。
後果:秩序力場短暫紊亂+300),授課者情緒失控惡魔形態臨界點),教學中斷。
判決:處罰適當清潔勞役、檢討、設備沒收)。
關聯分析:該事件與昨日觀察到的“情感變量引發的認知衝突”存在高度相關性87)。結論:青少年情感波動可作為行為失序的重要預測指標。記錄:持續監測該變量對群體秩序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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