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道榮、陳應、鮑隆等人一麵催促前鋒快行,一麵高喊後方跟上,莫要脫隊。
“混賬!這破路全是爛泥,跟泡了糞池似的!”邢道榮怒罵。
正憤懣間,前軍士兵卻突然止步。
“籲——!”
邢道榮勒住戰馬,怒視前方:“為何停下?!”
一名士兵踉蹌踏泥而來,急報:“邢司馬,前方山嶺滾下許多木樁,堵死了去路!”
“什麼?!”邢道榮幾乎氣炸,“無緣無故哪來的木樁?莫非是前日暴雨衝垮了山上的樹?”
一旁的趙範默然,汗珠順著臉頰滑落。
“蹊蹺,即便山驪被雨水衝塌,滾落的也該是樹木岩石,怎會憑空出現樹樁。”
他眯眼望向澤道旁的山驪,
整座山驪覆蓋著黑壓壓的密林。
此刻幽暗密林中,樹影正隨著夜風詭譎搖曳,
猶如無數惡魔從地底伸出的手臂,向張羨軍士卒發出死亡邀約。
趙範右眼突突直跳。
那山驪分明是張開血盆大口的陷阱。
“邢將軍,危矣!”趙範驟然變色,衝邢道榮嘶喊:“山中有埋伏,速退!”
“嗯?”邢道榮將信將疑:“埋伏?當真?”
話音未落,亂樹叢中陡然迸發漆黑箭雨!
空氣瞬間被尖銳嘯叫撕碎!
“嗖!嗖!嗖!”
最前排的張羨軍尚未反應,便被雷霆般的箭矢貫穿,慘叫著栽進泥濘。
埋伏在林間的皆是劉磐麾下神射手,兩石強弓拉滿,
箭簇破甲貫肉如穿腐土,轉瞬澤道已橫屍累累。
箭雨未歇,漫山黑影已呼嘯躍出:
“誅儘桂陽逆賊!”
“府君算無遺策,叛賊插翅難逃!”
許衡霍然起身:“曼成率部封死後路,餘眾隨我剿敵!”
霎時整座山驪殺聲震天,南蠻軍自側翼傾瀉而下。
慌亂中張羨軍自相踐踏,第二輪箭雨又至,
有的深深釘入沼澤,有的狠狠鑿進血肉,
澤道頃刻化作修羅場。
陳應與鮑隆正欲集結兵力反擊南蠻營,奈何地勢不利,難以施展。
刮耳澤遍地泥沼遍布,濕滑難行,遍地水窪,軍士們深一腳淺一腳,稍有不慎便跌入泥中。行軍耗時費力,士卒的靴履早已裹滿汙泥,下半身汙濁不堪,行動遲緩。
反觀南蠻士兵,卻如履平地,在泥澤中疾步如飛,毫無阻滯。他們如猛虎出山,嘶吼著衝入張羨軍陣,刀光閃處,血濺四方。僅僅一輪衝殺,張羨軍便倒下大片,哀嚎遍野。
一名親兵倉皇奔至陳應身旁,急道:“校尉!長沙軍在此設伏,速退!”話音未落,四周士卒已亂作一團,紛紛欲護陳應逃離。
陳應怒不可遏,揚手扇了那親兵幾記耳光,罵道:“廢物!區區長沙蟊賊就把你們嚇破膽了?誰敢再言撤退,立斬不饒!”
正怒吼間,張任已率南蠻軍衝破敵陣,直逼而來。他手中長矛如毒蛇吐信,接連刺穿數名敵兵。南蠻軍緊隨其後,砍翻陳應身邊大片親衛。
張任趁陳應分神之際,縱馬一躍。戰馬因濕地打滑,踉蹌不穩,險些跌倒。但張任毫不在意,未等馬匹站穩,便飛身撲向陳應!
兩人一同滾落泥沼,在汙濁中撕扯扭打。拳加間,怒罵不絕:
“納命來!”
“今日必取你狗頭!”
兩人緊緊糾纏在一起,在地上翻滾廝打好幾個來回。兩邊的侍衛各自持刀對峙,誰也抽不開身去幫忙,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像市井無賴般扭打。
終於,在第三次翻滾過後——張任死死壓住了陳應!
陳應雖被製住,卻猛然伸手掐住張任咽喉,青筋暴起的指節幾乎要捏碎他的喉骨。張任臉色紫脹,左手死死按住對方胸膛,右手突然從靴筒抽出,寒光一閃便抵在陳應頸側。
先前掉落的兵器還躺在泥地裡,陳應瞪圓眼睛盯著那柄距離自己咽喉不到三寸的利刃,聲音都變了調:老賊!你敢——
話音未落,刀鋒已劃開皮肉。鮮血如同開閘的溪流噴湧而出,陳應發出的慘叫戛然而止,隻剩軀體在血泊中微微抽搐。
張任踉蹌著滾到一旁,脖頸上赫然留著五道青紫指痕。他像瀕死的魚般張大嘴喘息,每口空氣刮過腫脹的氣管都帶著血腥味。
好個...狠角色。
另一邊戰場突然爆發出歡呼。原來鮑隆已被李典斬於馬下,染血的長槍斜插在沼澤中。主將接連陣亡讓張羨軍徹底亂了陣腳,邢道榮眼見南蠻營的藤甲兵從四麵八方圍攏過來,連親衛都接連倒下,握著開山斧的手心全是冷汗。
這些荊楚勇士在泥濘澤地如履平地,可自家士兵深一腳淺一腳的狼狽模樣,活像陷進糖漿的螞蟻。最要命的是,那些看似普通的水窪下——
撤!快撤!邢道榮突然調轉馬頭,戰馬濺起的黑泥糊了親兵滿臉。現在他隻想沿著來時的馬蹄印逃出這片吃人的沼澤。
可惜命運總愛開玩笑。當他衝出迷霧時,迎麵撞見個騎著花斑豹的荊蠻大將正數著拍子: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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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摩柯舔了舔薄唇,三尖叉在掌心裡轉出個漂亮的弧光。
三個數字剛剛喊完,沙摩柯猛地抬手一揮,埋伏在側的長沙兵卒同時拽起預先埋設的三道絆馬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