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崩塌的轟鳴聲在身後不斷逼近,碎石和扭曲的金屬如同雨點般落下,夾雜著活性菌毯最後的瘋狂嘶鳴。蘇沉舟肩胛處的傷口傳來鑽心刺骨的劇痛,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碎裂的骨骼,鮮血早已浸透半邊衣袍。但比這肉體創傷更凶險的,是體內兩股力量的瘋狂衝突!
初火源種碎片如同一輪微縮的太陽,在他緊握的右手中散發出溫暖而磅礴的生命力,不斷試圖修複他的傷勢,滋養他枯竭的經脈。然而,這股充滿生機與秩序的力量,與他體內根深蒂固的99.9汙蝕以及【否決之種】帶來的虛無寂滅氣息,如同水火不相容,在他的經絡丹田內展開了慘烈的拉鋸戰。
左眼原本微弱的幽藍魂火,因源種能量的注入而重新燃燒,甚至更加熾烈,但那光芒卻呈現出一種不穩定的閃爍,時而幽藍,時而竟透出絲絲源種的純白。右眼的紫毒則被壓製得黯淡無光,卻更加深沉,如同潛伏的毒蛇。皮膚之下,可見兩股能量流如同虯龍般竄動、碰撞,所過之處,經脈傳來撕裂般的痛楚。
“你的傷……”墨星攙扶著蘇沉舟,另一隻手還需留意昏迷的金不換,形勢艱難。她清晰地感受到蘇沉舟體內那極不穩定的能量波動,充滿了危險的氣息。
“無妨……先離開這裡!”蘇沉舟的聲音因痛苦而沙啞,但理性依舊主導著行動。他強忍著撕裂感,引導少量相對溫和的源種能量優先封住肩胛傷口,暫時止血,更多的精力用於壓製體內的衝突,維持基本的行動力。
三人沿著實驗室另一側的破損通道亡命狂奔。這條通道似乎是緊急出口,比來路更加狹窄陡峭,布滿了斷裂的管線和坍塌的障礙。身後的崩塌聲如影隨形,塵埃彌漫,讓人窒息。
不知奔跑了多久,前方的通道開始出現向上的坡度,並且隱約有不同於實驗室內部的、更加清新的氣流湧入。同時,通道壁障的材質也逐漸變化,從人工的金屬和混凝土,再次過渡到那種帶有木質紋理和金屬光澤的天然根須結構,隻是這裡的根須更加粗壯,脈絡中流淌的光芒也帶著一種奇異的律動。
那“咚……咚……”的聲音並未完全消失,而是變得更加宏大、悠遠,仿佛來自大地的心臟,與整個根須回廊融為一體。這律動與蘇沉舟手中的源種碎片,以及金不換心核的明滅,產生了一種更深層次的、和諧的共鳴。
終於,他們衝出了通道儘頭,眼前景象豁然開朗。
這裡不再是封閉的洞穴或通道,而是一個巨大的、無法望到頂端的天然地下空腔。空腔的中央,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緩緩流淌的暗金色“海洋”——由無數金屬微粒、鏽蝕結晶和某種惰性能量構成的——鏽海!而他們所在的位置,是鏽海邊緣一處高聳的懸崖平台。
平台由巨大的、如同虯龍盤繞般的發光根須天然形成,延伸至鏽海上空。抬頭望去,空腔的穹頂並非岩石,而是無邊無際的、如同神經網絡般交織發光的根須脈絡,它們從四麵八方彙聚而來,最終垂落,深入下方的鏽海之中,仿佛在汲取著什麼,又像是在束縛著什麼。
而那宏大悠遠的律動聲,正是從鏽海的深處,以及這無邊根須網絡的中心傳來。一種難以言喻的古老、浩瀚、帶著淡淡悲傷與守護意味的威壓,彌漫在整個空間。這就是……巢心?或者說,是通往巢心的門戶?
蘇沉舟手中的源種碎片在此地光芒大盛,變得異常活躍,仿佛遊子歸家,想要脫離他的掌控,投向那片鏽海或是根須網絡的核心。他體內的衝突也因此變得更加劇烈,嘴角甚至溢出了一絲鮮血,那是內腑受創的征兆。
“這裡的氣息……好奇怪。”墨星凝視著那片暗金色的鏽海,以及垂落的根須網絡,她感受到一種莫名的吸引,卻又本能地感到一絲敬畏,“感覺……很悲傷,又很沉重。”
蘇沉舟盤膝坐在平台邊緣,全力調息。他意識到,在此地,強行壓製源種碎片並非良策。或許……需要引導。他回憶起承天宗的法門,以及【青囊殘片】中關於能量調和的知識,開始嘗試不再是用汙蝕之力去對抗源種,而是構築一個臨時的、脆弱的平衡通道,讓源種的能量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流淌過被汙蝕浸染的經脈,如同洪水過境,不求淨化,隻求疏通與部分滋養。
這個過程無比凶險,如同走鋼絲。但漸漸地,那撕裂般的痛楚略有減輕,雖然衝突依舊存在,卻找到了一種危險的共存方式。肩胛處的傷口在源種能量的專注修複下,也開始緩慢愈合。
就在蘇沉舟稍稍穩住體內情況的刹那,一個蒼老、疲憊、卻帶著無上威嚴的意念,如同暖流般,緩緩拂過他的意識,也拂過墨星和金不換:
“攜帶……源種碎片的火苗……殘缺的活體遺產……以及……被‘銀手’標記的共生體……你們,終於來到了‘過濾器’的邊緣……”
“遵循古老的契約……或者,帶來最終的變數……”
意念的來源,似乎就是腳下這龐大的根須平台,或者說,是這整個“巢心”區域本身的意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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