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在空曠的宮殿中回蕩,淒厲而悠長。
周泰猛地抬起頭,隻見龍椅上的皇帝,依舊保持著端坐的姿勢,雙目微闔,麵容平靜,仿佛隻是睡著了。但那胸膛,已不再起伏。
這位以重病之軀,布下驚天棋局,借兩個兒子之手,一舉鏟除了尾大不掉的太子勢力與世家威脅的帝王,在生命最後的時刻,展現了他最後的威嚴與算計後,終於……龍馭上賓。
而跪在下麵的三皇子周泰,在極致的恐懼、茫然與那一聲“你不錯”帶來的微妙希望中,迎來了這血腥的勝利,和一個他或許從未真正準備好承擔的天下。
當京城經曆著天翻地覆、血流成河的權力更迭時,肖塵正百無聊賴地騎行在返回南疆的路上。
他路過一個有些熟悉的山坡,這裡草木枯黃,已是一片冬日景象。
是了,就是這兒。
肖塵勒住紅撫,四下張望了一番。
上次在這兒,碰到了那頭成了精似的黑熊,這是唯一從他手底下溜走的對手!
這事兒他至今想起來還覺得有些耿耿於懷。
也不知道那黑廝跑哪兒去了,這皮毛油光水滑的,冬天做個墊子正好。)
他轉念一想,現在已是深冬,按照熊的習性,那家夥八成是躲在哪個暖和的山洞裡呼呼大睡,怕是碰不上了,隻得悻悻作罷。
有了上次抄近路迷途的教訓,肖塵這次是再也不敢隨意更改路線了,老老實實地沿著來時記憶中的官道行走。一路上他也不急著趕路,信馬由韁,頗為悠閒。
他自己也覺得有些奇怪。以前孤身一人,隻覺得天地廣闊,心無所依。可成了家,有了婉清、明月她們,心裡踏實了,偶爾獨自上路,反而會品味這份獨行的浪蕩不羈,彆有一番滋味。
他暗自失笑,這生活安定了,飽暖了,就容易冒出些不靠譜的念頭。
記得前方不遠應該有個村落,不過……好像跟那村子裡的人有點“小過節”,算了,還是彆去“打招呼”了。
得罪過他的人,墳頭草應該也挺高了。留下的都是無辜的。
於是,他便這麼溜溜噠噠,不緊不慢地朝著南疆的方向行去。
……
京城,皇宮。
周泰就這麼近乎“戲劇性”地登上了九五至尊的寶座。
多年的苦心經營、暗中謀劃,最終竟是以這樣一種方式“成功”
一次突襲,不,甚至連突襲都算不上,他感覺自己如同一個提線木偶,被那隻隱藏在病榻之後的手,操縱著演完了整場大戲。
直到帷幕落下,他才驚覺,自己所謂的“勝利”,不過是彆人算計中的一環。
他一直以來都將那個位置視為終極目標,可當他真正坐上去,觸摸到那冰冷的龍椅扶手時,心中湧起的卻不是喜悅,而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沉甸甸的恐懼。
當一個皇帝……原來是要這麼難的嗎?要算計至此,冷酷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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