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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陛下朝這邊來了。”宮女紫鳶低聲通傳時,莊幼魚正對著一麵銅鏡,慢條斯理地將一支新得的、造型彆致的玉簪彆在發間。
她早已料到了這一天。新皇登基,根基未穩,她這個頂著“妖後”名頭、又無實際倚仗的前朝皇後,自然是該“識趣”地消失的時候了。
隻是她沒想到,老皇帝最後的手筆如此酷烈,竟是拚著最後一口氣,以太子謀逆為引,將盤根錯節的世家勢力也一並拖入了墳墓,為他的繼承人進行了一場血腥的“清掃”。
自己冥思苦想了兩三年,才隱約觸摸到的朝堂脈絡,原來也隻是最膚淺的一層。
莊幼魚心中苦笑。
這深宮之中,果然每個人都心機深沉如海,隻有我自己傻的可愛。
她想起某個家夥曾毫不客氣地評價,嘴角居然還微微翹起,甚至心情不錯地哼起了不成調的小曲。
周泰走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番景象。
曾經名義上“權傾朝野”的莊太後,身邊隻剩一個貼身宮女,她卻依舊有閒情逸致在打扮,臉上看不出半分即將大禍臨頭的惶恐。
周泰依著禮數,微微躬身:“聽說太後要見朕?”
莊幼魚漫不經心地瞟了一眼跟在周泰身後的鐵麵侍衛海瀾,然後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你準備怎麼處置我?”
看著莊幼魚這副似乎認命又似乎渾不在意的模樣,周泰在老皇帝那裡被打擊得七零八落的自信,瞬間找回來不少。
他語氣平靜:“朕怎會對太後做什麼!不過是父皇龍馭上賓,太後哀慟過度,自願追隨先帝於地下。如此,也能全了太後的貞烈名聲,青史之上,亦是一段佳話。”
莊幼魚聞言,非但沒有害怕,反而神秘地笑了笑,目光掃過周泰身後的人:“你身邊的這些人……都信得過嗎?”
周泰眉頭微皺:“自然是信得過的。”
莊幼魚眯起了眼睛,聲音壓低了些,帶著一種詭異的誘惑:“有些事兒,聽到了,就必須要滅口了。你確定……要讓他們都聽著?”
周泰心中一凜,難道……父皇還給她留下了什麼製衡我的後手?
他揮了揮手,示意身後大部分隨從退下,隻留下一個最為心腹的內侍在場。
見人少了,莊幼魚這才翹起嘴角,說道:“我能‘自願’殉葬,但我的孩子……不能。”
周泰看著這個年紀比他還小幾歲的“母後”,臉上露出一個極其荒謬的表情:“立你為後之時,父皇已然臥床近一年,你……哪來的孩子?”
莊幼魚露出一個奸計得逞般的表情,手指輕輕撫過自己的小腹,語氣帶著挑釁:“或許……就是有了呢?再說了,我的孩子,為什麼一定要和你們皇家有關係?”
“那又是誰……”周泰下意識追問,但話說到一半,猛地頓住,一個極其囂張、完全不合禮法、卻又偏偏讓人無法忽視的身影瞬間闖入他的腦海!
莊幼魚看著他那變幻不定的臉色,悠悠道:“我之前的行蹤舉止,想必你查得清清楚楚。也許……就那麼巧,就有了呢?你不妨猜一猜,是誰。”
周泰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他死死盯著莊幼魚,仿佛想從她臉上看出這究竟是垂死掙紮的謊言,還是確有其事。
半晌,他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那……朕倒是要恭喜太後了。不過,你這身份多有不便。不如……就棄了吧。朕自會安排人,替你……”
他話未說完,莊幼魚第一反應竟是猛地將身邊的宮女紫鳶拉進自己懷裡,斬釘截鐵地說:“紫鳶不行!她自小伴我長大,與我親如姐妹!她必須跟我走!”
周泰眉頭緊鎖,語氣帶著不耐:“你想金蟬脫殼,總得付出些代價。一個宮女而已……”
“我就是不想付這個代價!”莊幼魚索性耍起了無賴,揚起下巴,“你若逼我,我也沒辦法!但女人可是很記仇的,誰知道會做出什麼事,說出什麼話?”
周泰看著眼前這個透出幾分急智和狠勁的女人,隻覺得一陣頭疼。
繼位以來,樁樁件件的事情本就千頭萬緒,老皇帝臨終前還搞出那麼一場大清洗,弄得京城人心惶惶。如今連莊幼魚這個他印象裡沒什麼心眼的,也能給他整出這麼一出來添堵。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煩躁,權衡利弊,終於做出了決定,沉聲道:“罷了!今夜子時,朕會著可靠之人,護送你們主仆二人出京。從此以後,世間再無莊太後,你好自為之!”
說著,他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些,帶著一絲或許是他登基前最後殘留的真情流露:“說起來,我們兒時在祖母宮中,也曾一同玩耍,算是熟識。祖母那時……最是疼你。此一去,山高水長,望你……一路珍重。”
莊幼魚沒料到他會說出這番話,呆了呆,也收斂了那副耍賴的模樣,輕聲道:“你……也保重。”
……
周泰走出莊幼魚的居所,戴著鐵麵具的海瀾立刻無聲無息地跟了上來,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陛下……太後她……對您說了什麼?”
周泰瞟了他一眼,語氣平淡:“也沒什麼。不過是些婦人之見。朕已決定,今晚子時,會派人悄悄送她出宮,遠離這是非之地。”
海瀾聞言,麵具下的眼睛瞬間亮起,大喜過望,連忙抱拳躬身,聲音都帶著激動:“謝陛下隆恩!末將……末將願為陛下效死!”
“下去準備吧。”周泰揮了揮手。
“是!”海瀾歡天喜地,幾乎是腳步輕快地退了下去。
看著海瀾消失的背影,周泰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他轉頭問身邊的心腹內侍:“這條狗……一直這麼不知尊卑,自以為是嗎?”
內侍小心翼翼地回答:“回陛下,海瀾侍衛……許是在侍衛之中待得久了,又自恃武藝,有些忘了自己的本分,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人物罷了。”
“哦?聽說……他是侍衛中的第一高手?”周泰語氣莫測。
內侍躬身道:“宮中傳言罷了,不過是沒人願意與他爭這個虛名而已。”
周泰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意,語氣輕描淡寫,卻決定了一個人的生死:
“既然是這樣……那他就沒必要留到晚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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