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羅站在人群外圍，聽著百姓的低語，胸中的火氣越燒越旺。他從不是那種抱著“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的宏願去做官的人——穿越到這大清，他首先想的是站穩腳跟，經營自己的勢力，安穩度日。可他骨子裡帶著現代人的平等觀念，最見不得這種毫無來由的欺淩。他清楚這世道本就不公平，人分三六九等，很多事他無力改變，但眼前這六品官僅憑一句“吵到我了”就對賣菜兄妹下此狠手，這般踐踏百姓尊嚴的行徑，他沒法袖手旁觀。
眼看那護著妹妹的少年後背已被打得滲出血跡，身子晃了晃幾乎要撐不住，莫羅不再猶豫。他深吸一口氣，雙手用力撥開身前的人群，大步流星地擠到前排，朗聲道：“給我住手！”
那幾個揮著棍棒的衙役動作猛地一頓，紛紛轉頭看向發聲之人。雖不知這突然冒出來的男子是誰，但那聲大喝自帶一股威嚴，讓他們下意識地停了手。站在一旁的六品文官眉頭緊鎖，抬眼打量著莫羅——眼前這人穿著一身月白暗紋杭綢直裰，料子是上等貨，腰間係著一塊羊脂玉玉佩，雖未著官服，卻身形挺拔，氣度沉穩，絕不是尋常百姓。
”那六品官心裡飛快地打著算盤：這京城地界藏龍臥虎，達官顯貴多如牛毛，眼前這人穿的月白杭綢，紋路細密緊實，絕非尋常人家能買的起的上等貨，腰間那塊羊脂玉佩，色澤溫潤無雜色，一看就不是尋常手藝。這般行頭，要麼是哪位朝廷大臣的公子少爺，要麼是皇親國戚的家眷——這些人一個個眼高於頂，卻最是愛管閒事，萬一真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自己這六品官帽彆說戴不穩，能不能保住小命都難講。他越想越心驚，原本因打人而漲紅的臉漸漸平複下來，攥緊的拳頭也悄悄鬆開，先前的囂張戾氣收斂了大半，換上一副還算客氣的神情，對著莫羅拱手道：“閣下出聲阻止，想來是有緣故的。隻是不知閣下高姓大名，府上在何處任職？也好讓本官知曉，是誰家的貴人在此。”
“我隻是個過路之人。”莫羅目光掃過地上狼藉的菜籃子和兄妹倆驚恐的臉，落在那六品官身上，語氣冰冷，“我倒要問問你，這對兄妹究竟犯了何罪，值得你讓衙役這般拳打腳踢？”
六品官心中一愣——他原本以為莫羅是這對兄妹的親戚或熟人，才會出麵乾預，畢竟對方衣著不凡，萬一是有來頭的人物，自己確實不好收場。可對方說隻是“過路之人”，這就讓他犯了嘀咕：真正有身份的達官貴人，哪會為了兩個素不相識的賣菜百姓，在街頭跟自己起衝突？
心中的疑雲像團棉絮般堵著，六品官不敢輕易鬆口，卻也不願就此退讓——萬一對方真是硬茬，直接服軟未免顯得過於窩囊；可若真是虛張聲勢，自己這般謹慎倒失了官威。他眼珠轉了轉，決定再探探底，既保留幾分官腔的矜持，又暗藏試探的機鋒。隻見他抬手理了理胸前的補子，語氣比先前多了幾分意味深長，再次拱手追問道：“閣下這話就有些見外了。京城地麵上，能穿得起這般上等杭綢、配得上這等羊脂玉佩的，絕非尋常過路之人。您既肯為這對兄妹出頭，要麼是與他們沾親帶故，要麼是瞧著本官辦事有失公允。可若是後者，以閣下的身份，總該讓本官知道是哪位高賢在此，也好讓本官心服口服不是？不然這般不明不白地攔著，傳出去倒顯得本官仗勢欺人，也辜負了閣下的一片好意啊。”
“我與他們素不相識，半分淵源也無。”莫羅往前踏出一步，聲音更沉了些，“隻是路過此處，見你仗著官身欺淩百姓，實在看不過去。我再問一遍，你為何要刁難他們？”
這話一出，六品官心中的疑雲更重了。尋常人見了官服，多少會有些發怵，可眼前這人不僅不怵，還敢義正言辭地追問自己，莫非真有什麼硬靠山或者家中十分顯赫？他正猶豫著要不要讓步，旁邊一個滿臉橫肉的衙役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指著莫羅的鼻子嗬斥道：“哪來的野小子！官爺辦差，輪得到你在這說三道四？”
嗬斥完，這衙役又轉頭對六品官諂媚道：“大人，依小的看，這小子多半是個有錢的商人，在京城混了些日子，就以為自己了不起了，想在這兒裝腔作勢博個好名聲！這種人最是虛張聲勢，您要是把他抓回順天府，給兩棍子打服了，他就不敢再嘚瑟了！”
這話像是點醒了六品官。他重新打量莫羅，見對方雖氣度不凡，卻始終沒亮明身份，倒真像個有倆錢、想靠裝腔作勢唬人的商人。也是，若是真的達官貴人，早該報出官職或府邸名號了，哪會這般遮遮掩掩？
如此一想，六品官的底氣瞬間足了。他臉上的客氣蕩然無存，換上一副惡狠狠的模樣，指著莫羅的鼻子罵道：“我不知道你是哪路貨色，也懶得跟你廢話！最後給你一次機會，立馬滾蛋！不然——”他伸手指了指地上蜷縮的兄妹倆，眼神陰狠，“他們就是你的下場！”
“哦？是嗎？”莫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雙手抱在胸前，“我要是不走，你倒說說，你能把我怎麼樣？不妨試試。”
“好小子，給臉不要臉！”那衙役見狀，擼起袖子就要上前動手。六品官也在一旁沉聲道：“既然你不知好歹，那就彆怪本官不客氣了！”
“慢著！”那衙役剛要撲過來，忽然想起什麼，得意地拍了拍胸脯，對莫羅囂張道，“小子，我勸你最好識相點！我們是順天府的人，奉命在此巡查！敢跟順天府作對，我看你是吃不了兜著走！”
這話一出，周圍的百姓都倒吸一口涼氣。順天府掌管京城治安，在百姓眼裡已是惹不起的存在。有人悄悄拉了拉莫羅的衣角，低聲勸道：“這位爺，算了吧，順天府咱們惹不起啊！”莫羅卻紋絲不動，看著那不可一世的衙役和六品官，眼中的寒意更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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