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臉老人裂變》
第一章槐樹下的貓影
雨絲像縫補天空的銀線,將青瓦鎮浸在一片潮濕的昏暗中。李念撐著油紙傘走過鎮口的老槐樹下時,第三次聽見了那聲音——不是風聲穿過樹洞的嗚咽,而是某種黏膩的、帶著倒刺的摩擦聲,像貓爪在生鏽的鐵皮上抓撓。他的腳步頓住了。傘沿滴落的水珠在青石板上砸出細碎的水花,而那聲音卻突然消失了,隻剩下雨點擊打槐樹葉的沙沙聲。樹洞裡積著半汪渾濁的雨水,水麵漂浮著幾片腐爛的槐花瓣,李念彎腰細看,卻在水影裡瞥見一雙豎瞳——不是貓的,那瞳孔邊緣泛著青黑,像陳年的血痂。“後生,看什麼呢?”蒼老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李念猛地抬頭,撞進一雙渾濁的眼睛。那是個佝僂的老嫗,裹著件洗得發白的藍布頭巾,臉上溝壑縱橫,唯獨顴骨處兩塊突兀的紅暈,像被人硬生生按上去的胭脂。她懷裡抱著隻黑貓,貓毛濕漉漉地貼在皮肉上,尾巴卻詭異地翹成一個僵硬的弧度,正用那雙和水影裡一模一樣的眼睛盯著他。“阿婆,您沒聽見什麼聲音嗎?”李念後退半步,油紙傘不自覺地往前傾了傾,擋住老嫗的臉。雨水順著傘骨流下,在他手背上洇開一片冰涼。老嫗咧嘴笑了,露出半截黃黑的牙齒。她懷裡的黑貓突然發出一聲短促的嘶鳴,爪子在老嫗枯瘦的胳膊上劃出三道血痕。可老嫗像是毫無知覺,反而用布滿青筋的手輕輕撫摸貓背,那動作溫柔得詭異:“能有什麼聲音?不過是貓崽餓了。”她頓了頓,喉結上下滾動,發出類似吞咽的聲響,“後生,天晚了,快回家吧。槐樹下……不乾淨。”李念還想說什麼,卻見老嫗抱著黑貓轉身,蹣跚著走進雨幕。她的背影佝僂得像一張弓,裙擺下露出的腳踝細得仿佛一折就斷,可那步伐卻快得驚人,不過眨眼間,就消失在巷子深處。隻有幾滴暗紅的液體落在青石板上,被雨水衝刷開,像一朵朵轉瞬即逝的血花。他低頭看向那攤血跡,胃裡一陣翻湧。這時,懷裡的銅鈴突然發出一陣急促的震顫,冰涼的觸感透過粗布衣衫傳來。這是他阿爺臨終前塞給他的,說青瓦鎮的槐樹活了百年,早就成了精,讓他入夜後千萬彆靠近。當時他隻當是老人的胡話,現在卻覺得後頸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雨勢漸大,李念握緊銅鈴,轉身往家跑。油紙傘在風中獵獵作響,他總覺得背後有雙眼睛在盯著自己,那目光黏膩而冰冷,像蛇的信子舔過脊梁骨。跑到家門口時,他回頭望了一眼,隻見槐樹下空蕩蕩的,隻有那樹洞在風雨中張著黑黢黢的嘴,像在無聲地嘲笑著什麼。推開虛掩的木門,一股濃重的草藥味撲麵而來。李念反手插上門閂,靠在門板上大口喘氣。堂屋裡點著一盞油燈,昏黃的光暈裡,他阿爺的牌位立在供桌上,香爐裡插著三支燃了一半的香,青煙嫋嫋,在空氣中扭曲成怪異的形狀。“阿爺,我好像……看見槐樹下的東西了。”李念對著牌位喃喃自語,銅鈴的震顫漸漸平息,可他手心的冷汗卻越冒越多。突然,院子裡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像是有什麼重物落地。李念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抄起門後的柴刀,躡手躡腳地走到窗邊,撩起窗簾一角往外看——月光不知何時穿透了雲層,照亮了濕漉漉的院子。而在月光下,那棵移栽了三年的石榴樹旁,赫然躺著一具黑貓的屍體。貓的眼睛瞪得滾圓,舌頭吐出半截,最詭異的是它的臉——那原本尖俏的貓臉,竟像是被人用手硬生生捏成了人臉的形狀,眉眼口鼻模糊一團,唯獨那雙豎瞳,還死死地盯著李念的窗戶。柴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李念雙腿發軟,幾乎要癱倒在地。他認出了那隻貓——是老嫗懷裡抱著的那隻。可老嫗明明抱著貓往東邊的巷子走了,貓的屍體怎麼會出現在自家院子裡?就在這時,院門外傳來一陣緩慢的敲門聲,篤,篤,篤。節奏均勻,不疾不徐,像是在丈量著人的心跳。李念捂住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油燈的火苗突然劇烈地搖晃起來,將他的影子在牆上拉扯成扭曲的形狀。他死死盯著門板,隻見門縫下,有什麼東西正慢慢滲進來——不是雨水,是濃稠的、暗紅色的液體,像血,卻比血更黏稠,還帶著一股淡淡的腥甜味,像腐爛的槐花。敲門聲還在繼續,篤,篤,篤。“後生,開門啊。”老嫗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帶著一種奇異的黏膩感,“我的貓……跑你家院子裡了。”李念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院子裡那具貓屍,心臟狂跳得幾乎要衝破胸膛。他看見貓屍的肚子微微起伏了一下,像是在呼吸。不,不是呼吸,那是某種東西在皮膚下遊動,頂起一個個不規則的鼓包,仿佛有無數條蟲子在裡麵鑽來鑽去。“後生?”老嫗的聲音突然拔高,尖銳得像指甲劃過玻璃,“我知道你在裡麵。把貓還給我……不然,我就進來自己拿了。”門板突然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像是被什麼重物撞了一下。緊接著是第二下,第三下。木屑簌簌落下,門上的裂痕越來越大。李念看見一隻枯瘦的手從裂縫裡伸了進來,指甲又黑又長,正抓撓著門閂。懷裡的銅鈴再次震顫起來,這一次,鈴聲清晰可聞,叮鈴鈴,叮鈴鈴,像寺廟裡的晨鐘,帶著一股奇異的安撫力量。李念猛地想起阿爺說過的話:“鈴響三聲,鬼物退散。若鈴長鳴……便是槐樹精要出來吃人了。”他低頭看向銅鈴,隻見那原本暗沉的銅麵此刻竟泛起一層淡淡的金光,鈴聲越來越急促,越來越響亮,震得他耳朵生疼。而門外的撞擊聲突然停了,老嫗的聲音也消失了,隻剩下雨聲和鈴聲交織在一起。李念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過了許久,他才敢透過門縫往外看。雨還在下,巷子裡空蕩蕩的,隻有風吹過槐樹葉的沙沙聲。老嫗不見了,那隻伸進來的手也不見了,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他的幻覺。隻有門板上的裂痕和地上的血跡提醒著他,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他掙紮著爬起來,撿起地上的柴刀,一步步挪到門邊。銅鈴的聲音已經停了,可他總覺得那鈴聲還在耳邊回響,帶著一種不祥的預兆。他看向院子裡的貓屍,突然發現貓的肚子鼓得更高了,皮膚被撐得透明,隱約能看見裡麵有個蜷縮的黑影,像是個胎兒的形狀。就在這時,黑貓的屍體突然猛地睜開眼睛。那雙豎瞳死死地盯著李念,嘴巴一張一合,發出微弱的氣音,像是在說什麼。李念屏住呼吸,湊近了些,終於聽清了那氣音——不是貓叫,而是一個蒼老的聲音,帶著無儘的怨毒:“槐花開了……該換皮了……”話音未落,貓屍的肚子突然“噗”的一聲裂開,一股腥臭的黑水噴湧而出。李念下意識地後退,卻看見一隻沾滿黏液的手從裂開的肚子裡伸了出來,指甲又黑又長,正朝著他的臉抓來。他這才看清,那根本不是胎兒,而是一個蜷縮的人形——一個渾身長滿黑毛,臉像貓又像人的怪物。它的眼睛是豎瞳,鼻子塌扁,嘴巴咧開到耳根,露出尖利的獠牙。而它的額頭上,赫然長著一朵青黑色的槐花,花瓣上還掛著晶瑩的水珠,像是用鮮血澆灌而成。怪物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猛地從貓屍裡鑽了出來,朝李念撲來。腥風撲麵,李念甚至能看見它牙縫裡塞著的碎肉。他舉起柴刀,閉著眼睛胡亂揮砍過去,隻聽“哢嚓”一聲脆響,柴刀竟被怪物的爪子硬生生劈成了兩半。怪物落在地上,四肢著地,像貓一樣弓起脊背。它的身體開始扭曲,骨骼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個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高,黑毛褪去,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皮膚。不過片刻,它就變成了一個和老嫗一模一樣的佝僂身影,隻是臉上沒有皺紋,皮膚光滑得像嬰兒,唯獨那雙眼睛,依舊是貓的豎瞳。“後生,你跑不掉的。”怪物開口,聲音卻變成了年輕女子的,清脆悅耳,“青瓦鎮的人,都要給槐樹當養料。你阿爺是,你也是。”它一步步逼近,裙擺下露出的腳踝細得仿佛一折就斷,可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一個沾滿黑毛的腳印。李念退到牆角,無路可退。他懷裡的銅鈴突然發出一陣刺眼的金光,怪物慘叫一聲,捂住眼睛連連後退。李念低頭一看,隻見銅鈴上刻著的符文正在發光,那些扭曲的線條仿佛活了過來,在銅麵上遊走,組成一個奇異的圖案——那是一朵盛開的槐花,隻是花瓣是由無數個“敕”字組成的。“這是……鎮魂鈴?”怪物的聲音帶著驚恐,“你阿爺……竟然是守槐人?”李念想起阿爺臨終前的話,心臟狂跳。守槐人?那是什麼?難道阿爺不是普通的木匠,而是專門看守槐樹精的人?“既然你是守槐人的後代,那就更不能留你了。”怪物突然獰笑起來,臉上的皮膚開始剝落,露出底下毛茸茸的貓臉,“槐樹大人說了,要把你做成新的‘皮’。它喜歡年輕的……尤其是你這樣細皮嫩肉的後生。”它猛地撲了過來,速度快得像一道黑影。李念下意識地舉起銅鈴,金光再次爆發。這一次,鈴聲震耳欲聾,整個屋子都在搖晃。怪物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身體像被烈火焚燒般冒出黑煙,皮膚寸寸開裂,露出底下血淋淋的肌肉和骨骼。可它沒有後退,反而頂著金光,伸出爪子,死死地抓住了李念的胳膊。刺骨的疼痛傳來,李念看見自己的皮膚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硬化,長出細密的黑毛。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臉也開始發癢、發脹,鼻子變尖,嘴巴突出,視線裡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詭異的綠色——他正在變成一隻貓!“哈哈哈……晚了!”怪物狂笑著,爪子深深陷入李念的皮肉,“你的皮,很快就是我的了!”就在這時,院子裡突然傳來一聲驚雷般的炸響。怪物臉色劇變,猛地鬆開爪子,看向門外:“不可能……守槐人不是都死光了嗎?”李念趁機推開怪物,跌跌撞撞地跑到門口。他看見雨幕中站著一個穿著道袍的中年男人,手裡拿著一把桃木劍,劍身上貼滿了黃色的符籙。男人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冰冷得像臘月的寒冰,正死死地盯著屋子裡的怪物。“貓臉老嫗,你又出來作祟了。”男人開口,聲音低沉有力,“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跑掉。”怪物發出一聲憤怒的嘶吼,身體再次扭曲,變成一隻巨大的黑貓,足有小牛犢那麼大,爪子閃著寒光。它猛地撞破窗戶,朝男人撲去。男人不慌不忙,桃木劍出鞘,符籙無火自燃,口中念念有詞:“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敕!”桃木劍帶著一道金光,狠狠劈在黑貓的頭上。黑貓慘叫一聲,從空中跌落,在地上翻滾了幾圈,又變回人形。它的胸口多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正汩汩地流著黑血。“張道長……你等著!”怪物怨毒地看了男人一眼,轉身化作一道黑煙,消失在雨幕中。男人沒有去追,而是走到李念身邊,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幾粒黑色的藥丸:“把這個吃了,能壓製你體內的妖氣。”李念接過藥丸,一股清涼的氣息撲麵而來,剛才還在發癢發脹的皮膚瞬間平靜下來。他看著男人,嘴唇顫抖:“你是誰?守槐人……到底是什麼?”男人歎了口氣,目光飄向窗外的老槐樹,眼神複雜:“我叫張陵,是龍虎山最後一代守槐人。青瓦鎮的這棵老槐樹,不是普通的樹,是千年貓妖的巢穴。它靠吸食人的精氣修煉,每隔三十年就要換一張人皮,而被它換掉皮的人,就會變成新的貓臉怪物,替它捕獵……”他頓了頓,看向李念:“你阿爺,是上一代守槐人。他為了封印槐樹,耗儘了畢生修為,臨終前把鎮魂鈴傳給你,就是希望你能遠離這一切。可惜……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李念低頭看著懷裡的銅鈴,又看向院子裡那具已經變成一灘黑水的貓屍,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原來阿爺不是胡話,青瓦鎮真的有妖怪,而他,竟然是守槐人的後代。雨還在下,老槐樹的影子在風雨中扭曲,像一個張牙舞爪的怪物。李念知道,從今夜起,他平靜的生活徹底結束了。他不僅要麵對千年貓妖,還要揭開阿爺臨終前留下的秘密——守槐人到底背負著怎樣的使命?而那棵看似普通的老槐樹底下,又埋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恐怖真相?他握緊銅鈴,抬頭看向張陵:“道長,我該怎麼做?”張陵看著他,眼神凝重:“找到槐樹的根。貓妖的本體藏在根裡,隻有毀掉它,青瓦鎮才能真正太平。但在此之前,我們要先找到其他的貓臉怪物——它們已經混進了鎮子,變成了我們熟悉的人。”李念的心沉了下去。他想起鎮上那個總是對著槐樹傻笑的瘋婆子,想起那個賣豬肉時總愛舔刀子的王屠戶,想起那個深夜還在河邊洗衣服的張寡婦……他們,會不會早就變成了怪物?雨幕中,老槐樹的葉子沙沙作響,像是在嘲笑,又像是在低語。李念知道,一場席卷整個青瓦鎮的恐怖風暴,才剛剛開始。而他,注定要站在風暴的中心,用這枚小小的銅鈴,對抗那來自千年之前的邪惡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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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染血的胭脂
雨停時天已微亮,青瓦鎮籠罩在一層薄薄的霧靄中,老槐樹的影子在晨光裡拉得很長,像條蟄伏的巨蟒。李念和張陵蹲在槐樹下,看著樹洞深處那團蠕動的暗綠色黏液,空氣中彌漫著腐爛槐花與鐵鏽混合的腥氣。“這是貓妖褪下的皮。”張陵用桃木劍挑起一縷黏液,劍尖立刻騰起白煙,“它昨夜被鎮魂鈴所傷,需要吸食生人的精氣才能恢複。”他忽然指向樹洞內側,那裡刻著密密麻麻的凹槽,每個槽裡都嵌著半截手指骨,“這些是曆代守槐人的指骨,被貓妖用來加固巢穴的結界。”李念的目光觸及那些泛著油光的白骨,胃裡一陣翻滾。他注意到其中一根指骨上套著枚銅戒,戒麵刻著的紋路與鎮魂鈴上的“敕”字如出一轍。張陵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眼神驟然變得銳利:“這是你阿爺的指骨。他當年為了布下封印,自斷右手食指嵌進樹洞,才勉強困住貓妖三十年。”這時,鎮魂鈴突然發出細碎的震顫。李念低頭,看見銅麵上浮現出淡淡的血紋,蜿蜒著指向鎮東頭的胭脂鋪。張陵臉色一變:“它在示警!貓妖已經動手了。”兩人趕到胭脂鋪時,門板虛掩著,門楣上掛著的“胡記脂粉”牌匾斜斜欲墜,地上撒滿了碎裂的瓷盒,胭脂水粉混著暗紅的血跡,在青石板上洇出詭異的圖案。鋪子深處傳來指甲刮擦木板的聲響,李念握緊鎮魂鈴,與張陵對視一眼,猛地踹開內室木門——胡掌櫃的屍體被倒吊在房梁上,脖頸處有一圈細密的齒痕,鮮血順著解開的衣襟淌下,在地上積成小小的水窪。他的臉皮不翼而飛,露出的肌肉組織上覆蓋著一層灰白色的貓毛,雙手以一種反折的角度扭曲著,指甲縫裡還嵌著半片撕碎的胭脂紙。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牆上的血字。用胡掌櫃的鮮血寫就的“換皮”二字歪歪扭扭,每個筆畫末端都帶著貓爪似的彎鉤,血珠順著牆皮往下滴落,在牆角彙成小小的血泊,裡麵浸泡著幾顆被剜出的眼球,瞳孔裡還殘留著臨死前的驚恐。“是貓臉老嫗乾的。”張陵的聲音冷得像冰,他指向胡掌櫃的斷指,“她需要活人麵皮上的油脂來修補妖力。胭脂鋪的‘醉春紅’胭脂,是用晨露調和槐花蜜製成,最合貓妖的胃口。”李念突然注意到胡掌櫃的左手緊攥著什麼,他小心翼翼地掰開僵硬的手指,掉出半張染血的胭脂紙。紙上印著的海棠花紋裡,藏著用朱砂寫的極小的“逃”字。張陵將胭脂紙湊到鼻尖嗅了嗅,眉頭緊鎖:“這是迷迭香混著曼陀羅的味道,胡掌櫃應該是被下了藥,但他在失去意識前留下了線索。”鎮魂鈴的震顫越來越急促,銅麵血紋突然斷裂成三截,分彆指向三個方向。李念數著血紋斷裂的位置,心臟驟然縮緊:“糟了!是王屠戶、瘋婆子和張寡婦家!”張陵從布囊裡掏出三張黃色符籙,指尖燃起符火:“你去王屠戶家,我去河邊找張寡婦。記住,看見眼睛泛綠光的人立刻搖鈴,鎮魂鈴的金光能暫時逼退貓妖,但不可超過三次,否則會驚動槐樹本體。”他將一張畫著太極圖的符籙塞進李念手心,“這是護身符,遇襲時捏碎它。”李念接過符籙,指尖觸到紙張粗糙的紋理,忽然想起昨夜貓妖說的話:“它們已經變成了我們熟悉的人。”他望著張陵消失在巷口的背影,突然意識到整個青瓦鎮早已是一座被貓妖滲透的囚籠。王屠戶的肉鋪前圍滿了人,裡三層外三層的議論聲像煮沸的粥。李念擠進去時,正看見王屠戶的兒子抱著半截血淋淋的手臂跪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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