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賈詡兵不血刃拿下蜀郡三萬叛軍的同時,廣漢、巴郡、犍為三郡的夜空,也被同樣的血與火徹底點燃。
廣漢郡,王家府邸。
王商,益州士族反叛聯盟的“總設計師”,正背著手在書房裡來回踱步,腳下的名貴地毯被他踩得焦躁不安。
他是此次四郡聯動的核心,也是對沈瀟恨意最深之人。
在他眼中,沈瀟的“新政”不是改革,而是掘根。
這是你死我活的鬥爭,絕無妥協。
“子時將至,為何還無半點動靜?”
王商停步,向長子王化發問。
“派去聯絡各家的人,可都回來了?”
王化的臉色同樣凝重,他搖了搖頭。
“父親,大多已歸。唯獨……我們派去蜀郡聯絡何宗的信使,至今未返,按時辰算,早就該有回信了。”
“嗯?”
王商的心臟猛地抽緊,一股寒意從脊背竄起。
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許是路上耽擱了。何宗此人雖自大,做事還算穩妥,蜀郡那邊當無差池。我們按原計劃行事!”
他聲音一沉。
“你,立刻去前院,召集我王家一千精銳,準備出發!”
“是,父親!”
王化領命而去。
王商走到窗邊,推開了窗戶。
窗外的景象,讓他渾身血液凍結。
他家高大堅固的院牆之外,火光已連成一片無邊火海,將濃重的黑夜燒成了橘紅色。
火海之下,是數不清的鐵甲士卒。
長矛如林,盾牌如山。
一個個森然的軍陣,已將王家圍成了一座插翅難飛的鐵牢。
火光映照下,一麵繡著“程”字的黑色大旗,正無聲地獵獵作響。
“程……程昱?!”
王商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牙齒都在打顫。
那個在南匈奴殺得人頭滾滾、能讓小兒止啼的酷吏,為什麼會在這裡?!
“父親!不好了!我們被包圍了!”
王化連滾帶爬地衝進來,臉上隻剩下恐懼。
王商沒有回頭,隻是失神地盯著窗外那片鋼鐵森林,喉嚨裡擠出幾個字。
“圈套……這是個圈套……”
“我們……都上當了……”
他終於想通了。
蜀郡的信使不是耽擱在路上。
是根本就回不來了!
何宗完了。
蜀郡完了。
他們所有人都完了!
“父親,我們……現在該如何是好?”王化六神無主。
“如何是好?”
王商發出一聲淒厲的慘笑,眼中爆發出最後的瘋狂。
“事到如今,唯有死戰!投降也是死!我王家,沒有跪著生的孬種!”
他一把抽出牆上佩劍,用儘全身力氣嘶吼。
“傳我將令!王家所有男丁,隨我殺出去!能活一個,是一個!”
然而,程昱甚至沒準備給他上演悲壯戲碼的機會。
“放箭。”
冰冷的兩個字落下。
早已待命的弓弩手萬箭齊發!
火箭如蝗,呼嘯著撕裂夜空,拖著長長的尾焰,精準地落入王家府邸各處。
王家引以為傲的雕梁畫棟,沾火即燃。
頃刻間,衝天烈焰吞噬了一切,滾滾濃煙遮蔽了月光。
慘叫聲,哭嚎聲,屋舍倒塌的轟鳴聲,混雜在一起,譜成一曲絕望的挽歌。
王商所謂的“死戰”,還未開始,便已終結。
火海與混亂中,程昱的大軍輕易撞開了府門,將那些試圖反抗的王家部曲砍瓜切菜般斬殺。
當渾身燒傷、頭發眉毛都已燒光的王商被士兵拖到程昱馬前時,他死死盯著馬背上那個麵無表情的男人,用儘最後的力氣吼道:
“程昱!你這個酷吏屠夫!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程昱的目光甚至沒有在他身上停留分毫,隻是對著空氣,淡淡吐出兩個字。
“聒噪。”
“拖下去,讓他親眼看著王家的百年基業,是如何化為灰燼的。”
隨即,他轉向身後的將領,下達了新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