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個乖乖……這……這是什麼陣仗?”
一個年輕的劉備軍士兵,看著河對岸那群緩緩逼近的“牛鬼蛇神”,嗓子發乾,握著長槍的手心裡全是濕滑的冷汗。
他來自中原的村落。
他見過的最大的野獸,是偶爾竄進田裡偷食的野豬。
他聽過最恐怖的傳說,是山裡的鬼怪。
可眼前的景象,超出了他的認知,擊潰了他的想象。
那山一樣巨大的活物,長長的鼻子甩動著,發出讓他心臟都為之停跳的吼叫。
那斑斕的巨貓,金色的眼睛裡隻有純粹的殺意。
“怕什麼!”
他身邊的老兵臉色同樣蒼白,卻強撐著一口氣,低聲嗬斥。
“不過是一群畜生!”
“咱們跟著軍師,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老兵的話音未落,對岸一頭巨象再次仰天長嘯。
穿透雲霄的吼聲仿佛巨錘般砸在每個人的胸口。
北岸的戰馬瞬間亂了陣腳,瘋狂地刨著蹄子,發出驚恐的嘶鳴,任憑騎兵如何安撫都無濟於事。
士兵們的臉上,齊齊失去了血色。
這不是麵對刀槍的恐懼,而是一種來自遠古洪荒的威壓,是渺小的人類麵對龐然巨物時,被刻在血脈深處的原始戰栗。
老兵也怕。
他的雙腿在不受控製地打顫。
但他腦海裡,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半個月前的一個夜晚。
那是一個難得的休整之夜。
修了一天路,所有人都累得像灘爛泥,癱在營地裡,連話都懶得說。
軍師沈瀟卻把所有伍長以上的軍官都叫了過去。
大家圍著一堆篝火,以為又要開什麼動員大會。
沈瀟卻是拿起一根燒火棍,在地上畫了起來。
他畫的東西,讓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個有著巨大耳朵,長長鼻子,粗壯四肢的怪物。
“都看好了。”
沈瀟指著地上的塗鴉,語氣輕鬆。
“這玩意兒,南中蠻子那邊多的是。”
“我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大象’。”
一個軍官忍不住問道:“軍師,這是何種神獸?竟如此……雄壯?”
“神獸?”
沈瀟笑了。
“狗屁的神獸。”
“它就是個頭長得比較大的畜生而已。”
“你們可以把它理解成一頭……超級加倍版的豬。”
“噗嗤。”
人群中有人沒忍住,笑了出來。
緊張的氣氛頓時輕鬆了不少。
“它看著嚇人,其實膽子比兔子還小。”
沈瀟用腳尖蹭了蹭地上的“大象”。
“它吃草,不吃人。唯一的攻擊方式,就是用它那身肥肉撞你,或者用它那根長鼻子卷你。”
“弱點非常明顯。”
“第一,怕火。”
“第二,怕吵。”
沈瀟加重了語氣。
“不是一般的吵,是震耳欲聾的巨響!比如打雷!或者……我們放炮仗!”
他又在旁邊畫了一個更醜的,像一隻大貓,身上畫滿了條紋。
“這個,叫‘老虎’。”
“這個你們應該聽說過,山中之王嘛。”
“確實吃人,很凶。”
沈瀟的語氣依然平靜。
“但它終究是隻貓,隻不過是個頭比較大的貓。”
“你們見過誰家打仗,派一堆貓上去衝鋒的嗎?”
“沒有吧?”
“因為它獨來獨往慣了,最怕人多,最怕陣仗,最怕沒見過它還敢衝它大吼大叫的愣頭青。”
“所以,記住了。”
沈瀟丟掉手裡的燒火棍,拍了拍手。
“以後在戰場上,看到這些奇形怪狀的東西,彆自己先嚇尿了褲子。”
“它們不是神,不是鬼,就是一群沒開化的畜生。”
“你們越怕,它們越凶。”
“你們比它們還凶,它們就怕了!”
“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
當時的回答,稀稀拉拉,很多人其實沒當回事。
可現在。
當那畫裡的怪物,活生生地出現在河對岸時。
老兵才猛然驚覺。
軍師說的,全是真的!
軍師早就料到了今天!
“咳!”
老兵重重地清了清嗓子,用儘全身力氣,挺直了因恐懼而佝僂的脊背。
他一把抓住身邊年輕士兵的肩膀,用力搖晃著。
“你小子抖什麼!”
“軍師早就教過我們了!你忘了?!”
“那叫‘大象’!就是頭大號的豬!吃草的!膽小鬼!”
“那個帶花紋的!叫‘老虎’!就是隻大野貓!怕人多!”
他的聲音帶著從絕望中逼出來的狠勁。
年輕士兵被他吼得一愣。
“大象……老虎?”
他喃喃地重複著這兩個陌生的詞彙。
這兩個詞,仿佛帶著一種奇異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