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爺的意思是……”
“找機會!把他也牽扯進去!”夏竦壓低聲音,如同毒蛇吐信,“他不是精通青州舊檔嗎?不是獻策有功嗎?那就……給他安個‘獻策不當,激化矛盾,間接導致宣講使遇害’的罪名!再……放出風聲,就說他與某些‘江湖人士’過從甚密,恐有不軌!總之……要讓他身敗名裂!永無出頭之日!”
“屬下明白!這就去辦!”
瓊玉閣,頂樓暖香閣。
夜色深沉。顏清秋臨窗而立,望著窗外汴京城的萬家燈火,眼神卻冰冷如霜。她手中,把玩著一枚小巧的、刻著奇異符文的骨哨。
“黑石嶺……山匪襲殺……”她低聲自語,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夏竦……好一招借刀殺人!好狠的心腸!”
她轉身,走到妝台前,取出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麵具,對著銅鏡,緩緩覆在臉上。鏡中那張傾國傾城的容顏,瞬間變成一個毫不起眼的、麵色蠟黃的婦人模樣。她換上一身粗布衣裙,將骨哨藏入袖中。
“備車。”她對著門外侍立的碧痕低聲道,聲音已變得沙啞低沉,“去……城西‘濟世堂’藥鋪。”
護龍坊小院。
崔?挑燈夜戰,伏案疾書。案頭堆滿了青州府誌、地理圖冊、曆年剿匪卷宗。他眉頭緊鎖,試圖從浩如煙海的資料中,找出黑石嶺“山匪襲殺”的破綻。他知道,這很可能是夏黨精心策劃的又一陰謀!他必須找出證據!
然而,線索紛繁複雜,如同亂麻。疲憊與壓力如同潮水般湧來。就在這時,院門被輕輕叩響。
硯童開門,隻見一名身著皇城司玄青勁裝的校尉立於門外,神情肅穆:“崔修撰,葉指揮使有請!有要事相商!請隨我來!”
崔?心中一凜!葉英台深夜相召,必有大事!他立刻放下筆,披上外袍,隨校尉匆匆離去。
皇城司探事司,密室。
燭火通明。葉英台端坐案後,麵色沉凝如冰。她麵前攤開一份密報。見崔?進來,她微微頷首,示意他坐下。
“崔修撰,深夜相擾,事出緊急。”葉英台聲音清冷,開門見山,“黑石嶺之事,有蹊蹺!”
崔?精神一振:“葉指揮請講!”
“據皇城司安插在京東路的暗樁密報,”葉英台指尖點著密報,“那夥襲擊知府與宣講使的‘山匪’,並非真正的山匪!而是……早年盤踞黑石嶺、後被官軍剿滅的‘黑風寨’殘餘!此夥人,自寨主被斬首後,早已星散流亡,不成氣候!此次突然聚集,裝備精良,行動迅捷,目標明確,絕非尋常流寇所為!更可疑的是……”她頓了頓,眼中寒光一閃,“襲擊之後,他們並未劫掠財物,而是迅速遁入深山,消失得無影無蹤!這……分明是受人指使,殺人滅口!”
崔?倒吸一口涼氣!果然!是有人雇傭亡命之徒,假扮山匪,行刺殺人!
“還有!”葉英台繼續道,“現場遺留的箭矢,經查驗,並非民間粗製濫造之物,而是……軍中製式弩箭!雖刻意磨去了標記,但材質、工藝,瞞不過行家!”
“軍中製式?!”崔?心頭劇震!這背後……竟還牽扯到軍方?!
“不僅如此,”葉英台聲音更冷,“皇城司在汴京的眼線回報,近日……有數名行蹤詭秘、疑似江湖亡命之徒,頻繁出入……鄭國公府後門!”
鄭國公府!鄭承宗!
崔?瞬間將所有線索串聯起來!夏黨!鄭國公府!雇傭亡命之徒!假扮山匪!使用軍械!刺殺朝廷命官!嫁禍新政!這……這是一盤何等歹毒的棋局!
“都頭!此事必須立刻稟報包府尹!稟報陛下!”崔?急道。
“我已派人去請包府尹!”葉英台沉聲道,“然……證據尚不充分!鄭國公府樹大根深,若無鐵證,難以撼動!當務之急,是找到那夥亡命之徒!找到他們與鄭國公府勾結的證據!”
就在這時,密室的門被輕輕推開。一名心腹校尉快步進來,在葉英台耳邊低語幾句,並遞上一枚小巧的骨哨。
葉英台接過骨哨,仔細端詳。那骨哨通體潔白,觸手溫潤,上刻著繁複的、充滿異域風情的符文。她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隨即看向崔?:“崔修撰,可識得此物?”
崔?接過骨哨,仔細辨認,忽然想起曾在某本西域雜記中見過類似圖樣,驚道:“此乃……西夏‘黨項八部’中,某些部族用於聯絡的‘鷹哨’!其聲尖銳,可傳數裡,用於召喚獵鷹或傳遞信號!”
西夏?!又是西夏?!
葉英台目光如電:“此物……是瓊玉閣顏大家的貼身侍女碧痕,一刻鐘前,悄然送至皇城司衙門!言道……是在鄭國公府後巷拾得!”
顏清秋?!鄭國公府?!西夏鷹哨?!
崔?與葉英台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那翻江倒海的震驚與凝重!
暗夜沉沉,汴京城上空,驚雷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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