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探事司密室內,空氣仿佛凝固了。燭火在葉英台手中那枚小巧的骨哨上跳躍,映照著其上繁複詭異的符文,如同活物般扭曲蠕動。西夏“鷹哨”!鄭國公府後巷!瓊玉閣顏清秋的侍女!
這三個信息如同三道驚雷,在崔?與葉英台心中炸響,激起滔天巨浪!
“西夏鷹哨……鄭國公府……顏清秋……”葉英台低聲重複著,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之力。她冰冷的眼眸中,此刻翻湧著前所未有的驚疑與銳利!顏清秋……這個名動汴京的花魁,瓊玉閣的掌舵人,她為何會遣人送來此物?是巧合?是示警?還是……另有所圖?她與鄭國公府,與西夏細作,究竟是何關係?!
崔?同樣心潮澎湃,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粗糙的桌沿。顏清秋……那個風華絕代、神秘莫測的女子,她贈他孤本,邀他論畫,眼神中總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深意。此刻,這枚西夏鷹哨,如同一個巨大的謎團,將她籠罩在更深的迷霧之中。她……究竟是敵是友?
“都頭!”崔?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乾澀,“此事……太過蹊蹺!顏大家她……”
“我知道!”葉英台打斷他,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顏清秋身份成謎,動機不明!但此物,是眼下唯一指向鄭國公府與西夏勾結的鐵證!無論她意欲何為,此物……必須深究!”
她猛地起身,玄青色披風無風自動:“來人!”
“在!”心腹校尉應聲而入。
“立刻將此鷹哨拓印符文,飛馬傳書至西北邊鎮,交予熟悉西夏風物、尤其精通黨項八部密語的斥候辨認!務必查清此哨所屬部族、用途及可能持有者身份!”
“是!”
“另!”葉英台眼中寒光一閃,“加派人手,十二時辰不間斷,嚴密監視鄭國公府!尤其是鄭承宗及其心腹出入!記錄所有與其接觸的可疑人員!凡攜帶包裹、形跡詭秘者,一律秘密盤查!若遇抵抗……格殺勿論!”
“遵命!”
校尉領命而去,步履匆匆。
葉英台轉向崔?,目光深邃:“崔修撰,此事乾係重大,牽涉敵國細作與當朝勳貴!在鐵證確鑿之前,務必嚴守機密!此鷹哨來曆,除你我及包府尹外,不得外泄!顏清秋處……我自有計較!”
崔?鄭重點頭:“下官明白!”
翌日,紫宸殿。
朝堂的氣氛,比昨日更加壓抑。青州黑石嶺的血案,如同一塊巨石,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夏竦一黨氣勢洶洶,彈劾新政的奏疏如同雪片般飛上禦案。範仲淹、歐陽修等人雖據理力爭,然血案在前,民怨洶洶,仁宗皇帝趙禎的眉頭,鎖得比昨日更緊。
“陛下!”夏竦再次出列,聲音沉痛,帶著悲天憫人的假象,“黑石嶺慘案,血染山野,忠良殞命!此乃新政倒行逆施,天怒人怨之明證!若再執迷不悟,恐禍及社稷,動搖國本!臣……泣血懇請陛下,即刻下詔,廢止新政!嚴懲禍首!以慰忠魂!以安民心!”他聲淚俱下,仿佛痛徹心扉。
“臣等附議!”夏黨官員齊刷刷跪倒一片,聲震殿宇。
新政派眾人麵色鐵青,卻一時語塞。血淋淋的事實擺在眼前,任何辯解都顯得蒼白無力。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陛下!臣包拯!有本急奏!”一個洪亮如鐘、帶著凜然正氣的聲音,如同驚雷般炸響在死寂的大殿!
包拯身著深緋官袍,手持象牙笏板,大步出列!他身後,葉英台一身玄青勁裝,手捧一個蓋著黑布的托盤,肅然而立!兩人身上那股沉凝如山、銳利如劍的氣勢,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包卿?何事如此緊急?”仁宗精神一振,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陛下!”包拯聲音洪亮,字字千鈞,“青州黑石嶺慘案,並非天災,亦非新政之過!實乃——敵國細作勾結朝中奸佞,蓄意製造的血案!意在嫁禍新政,動搖國本!”
“轟——!”
此言一出,滿朝嘩然!夏竦臉色驟變!
“包拯!你……你血口噴人!”夏竦厲聲喝道,“有何證據?!”
“證據在此!”包拯目光如電,掃過夏竦,隨即向葉英台微微頷首。
葉英台上前一步,揭開托盤上的黑布!托盤上,赫然陳列著:
數支刻有細微磨痕、但材質工藝明顯為軍中製式的弩箭!
幾片沾染著暗褐色血跡、邊緣粗糙的粗布碎片從“山匪”屍體衣物上剝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