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紅泠!
難道是她?!
這個結論,讓崔?感到極大的意外與深深的困惑。紅泠與石保衡關係匪淺,石保衡更是冒險從大牢中將她救出,他們理應同氣連枝,為何紅泠要暗中向自己揭發石保衡?這背後,究竟隱藏著怎樣的動機?是內訌?是苦肉計?還是……紅泠另有圖謀,甚至其背後還隱藏著更深的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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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各種可能性在崔?腦中飛速閃過,卻難以理清頭緒。他眉頭微蹙,陷入了沉思,手指下意識地摩挲著茶杯的邊緣,渾然未覺韋青蚨正悄悄地、帶著幾分好奇與不易察覺的欣賞,注視著他沉思時那專注而清俊的側臉。
就在書房內陷入短暫寂靜之時,書齋與內室相連的珠簾被輕輕挑起,顏清秋端著一盞新沏的、香氣氤氳的雀舌茶,蓮步輕移,走了進來。
她今日穿著一身素雅的月白襦裙,外罩一件淺碧色比甲,烏黑的長發僅用一根玉簪鬆鬆綰起,不施粉黛,卻自有一股清冷出塵的氣質。她步履輕盈,幾乎無聲,直到將茶盞輕輕放在崔?手邊,柔聲道:“皓月,議事辛苦,用些新茶。”聲音如同山澗清泉,悅耳動聽。
她的出現,恰到好處地打破了書房內那略顯凝滯的氣氛。然而,她那看似不經意的目光,卻飛快地掃過正望著崔?出神的韋青蚨,眸底深處,掠過一絲極淡極淡的、如同秋水微瀾般的漣漪。
韋青蚨被這突然出現的身影和聲音驚動,猛地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失態,臉上瞬間飛起兩朵紅雲,慌忙站起身,有些局促地行禮:“顏……顏姑娘。”
顏清秋淺淺一笑,笑容溫婉得體,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宣示主權般的距離感:“青蚨姑娘不必多禮。可是糖寮那邊有何要事?”她一邊說著,一邊自然而然地站到了崔?身側稍後的位置,姿態親昵而不逾矩。
韋青蚨感受到那看似溫和實則疏離的目光,心中沒來由地一緊,仿佛做了什麼虧心事被人撞破,連忙低下頭,掩飾著自己的尷尬,將方才對崔?所言又簡要重複了一遍。
崔?這才從沉思中完全回過神來,並未察覺二女之間這微妙的氣場變化。他接過顏清秋遞來的茶,呷了一口,對韋青蚨道:“青蚨姑娘提供的消息極為重要,印證了我的一些猜測。此事暫且按下,你令手下兄弟繼續嚴密監視臨江仙,但切記,隻可遠觀,不可近前,更不可與之發生衝突,以免打草驚蛇。一切,待蒙力那邊的消息再說。”
“是!青蚨明白!”韋青蚨如蒙大赦,連忙應下,不敢再多做停留,躬身道:“若大人無其他吩咐,青蚨便先告退了。”
“去吧,辛苦你了。”崔?溫和地點點頭。
韋青蚨再次行禮,又對顏清秋微微頷首,便快步退出了書齋,背影竟帶著幾分倉促之意。
待韋青蚨離去,書齋內隻剩下崔?與顏清秋二人。顏清秋走到崔?身邊,看著他眉宇間仍未散去的憂色,輕聲問道:“皓月,可是為石保衡與紅泠之事煩心?”
崔?放下茶盞,輕輕握住她的手,指尖微涼,他將其攏入掌心暖著,歎道:“是啊。此事撲朔迷離,敵友難辨。石保衡若真有異動,便是心腹大患;紅泠此舉,更是迷霧重重。邕州看似平靜,實則暗潮洶湧,年關將至,我心中實在難安。”
顏清秋感受著他掌心的溫暖,看著他為公務憂勞而略顯清減的麵容,心中湧起無限憐惜。她沉吟片刻,抬起清亮的眸子,看向崔?,語氣帶著一絲決然:“皓月,不若……讓我今夜去探一探石保衡的府邸?我自幼隨……隨師父習武,於潛行匿跡、飛簷走壁之術,頗有心得。或能查到一些蛛絲馬跡。”
她此言並非虛誇。當年在西夏,作為野利部培養的死士,她與沒藏呼月一同接受過最嚴苛的刺客訓練,輕功與暗殺技巧,堪稱一流。若非後來遭遇巨變,心性轉變,她或許會成為令宋境官員聞風喪膽的頂尖殺手。
然而,崔?聞言,想都未想,便斷然搖頭,握緊她的手,語氣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不可!萬萬不可!”
他凝視著顏清秋的眼睛,目光中充滿了深切的擔憂與不容動搖的保護欲:“清秋,我豈能再讓你為我以身犯險?上次臨江仙盜冊,你已九死一生,重傷至今未愈!我每每思及,仍然後怕不已!石保衡府邸龍潭虎穴,戒備森嚴,豈是易與之地?我寧可此事查得慢些,也絕不容你再去冒險!你若再有閃失,我……我此生何安?”
一番話語,情真意切,字字句句皆發自肺腑。顏清秋望著他眼中那毫不掩飾的緊張與深情,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狠狠觸動,一股暖流瞬間湧遍全身,將方才因韋青蚨而產生的那一絲微不可察的酸意,衝刷得乾乾淨淨。
她反手握緊崔?的手,眼中水光盈盈,柔聲道:“好,我聽你的。不去便是。”她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肩上,低聲道,“隻要在你身邊,刀山火海,我亦甘之如飴。但……我更不願成為你的負累。我會好好的,陪你一起,麵對所有風雨。”
崔?攬住她的肩頭,感受著彼此的體溫與心跳,心中那份因局勢詭譎而產生的焦灼,似乎也平息了許多。窗外,霧氣漸散,冬日的陽光掙紮著穿透雲層,灑下些許稀薄的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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