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傻人有傻福_月照寒襟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 曆史軍事 > 月照寒襟 > 第11章 傻人有傻福

第11章 傻人有傻福(1 / 2)

院子重歸寂靜,靜得能聽見月光流淌的聲音。

陶承良僵在原地,隻覺得自己的心跳聲大得像是在擂鼓,咚咚咚地撞擊著耳膜,他真怕這動靜稍稍再大些,就會把眼前這尊月光下的玉人給驚走了。

月光清冷,如同最細膩的銀線,柔柔地鋪灑在女子的鬢角、肩頭,為她鍍上了一層不真實的、近乎透明的光暈。她依舊站在屋簷投下的那片陰影邊緣,手指無意識地緊緊絞著素色的衣袖,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顯見仍未從方才那連番的驚嚇中完全平複。然而,她的站姿卻透著一股強自鎮定的努力,將那份源自本能的驚慌,死死地壓在看似平靜的表麵之下。

“你真的不是賊?”她又一次輕聲問道,聲音像羽毛拂過寂靜的水麵,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又異常清晰。

陶承良像是被燙到一般,連連擺手,腦袋搖得像隻撥浪鼓:“不是!絕對不是!蒼天可鑒!我、我就是被那群如狼似虎的衙役追得……沒、沒了辦法,才……才躲到您這兒來的。”他急於辯解,聲音不由得拔高了些,隨即又意識到不妥,連忙壓低了嗓門,後半句話幾乎含在了喉嚨裡,氣勢瞬間弱了下去,連自己聽著都覺著心虛。

的確,他此刻這身打扮,這鬼鬼祟祟的行徑,縮在人家寡婦的內院偏房裡,怎麼看都比那正經的賊人還要可疑上三分。

蘇雪雁靜靜地看著他,那雙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清亮的眼眸裡,情緒複雜地流轉著,有驚魂未定,有疑慮未消,也有一絲基於本能的、近乎慈悲的審視。她並沒有立刻相信,也沒有立刻驅趕。

沉默了片刻,她再次開口,語氣溫柔,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為當下困境尋求解決方案的穩妥:“既如此,外麵還不安寧,官人還是先隨我進屋吧。”

陶承良一聽,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差點跳起來,慌忙擺手:“這、這如何使得!萬萬不可!深更半夜,孤男寡女,這……這太不妥了!我、我這就走,絕不連累娘子!”說著就要往牆邊蹭,準備再次翻牆而出。

“你若此刻在院中被人看見,才是真正的百口莫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蘇雪雁的聲音依舊輕柔,卻像一道無形的柵欄,攔住了他的去路。她的話語裡沒有責備,反而透著一股為他著想的擔憂。“院門雖閉,但方才動靜不小,難保沒有鄰人驚醒窺看。”

陶承良愣住了。他自己嚇得魂飛魄散,隻想著儘快逃離這是非之地,卻忘了這一層。而這看似柔弱的女子,在自身受驚之餘,竟先替他考慮到了這最現實的險處。她守著這方小院,清名重於性命,此刻卻願意冒險讓他這個來曆不明的“夜行人”留在院內,這份善良和膽識,讓陶承良鼻尖猛地一酸,胸中湧起一股混雜著感激、愧疚和難以言喻的暖流。在這天塌地陷般的驚嚇夜裡,他竟遇到了這樣一位菩薩心腸的女子。

蘇雪雁不再多言,轉身,輕輕推開了那扇通往偏屋的、略顯單薄的木門。

“吱呀——”

門軸發出輕微的呻吟。一盞小小的油燈被她點燃,豆大的火苗跳躍了幾下,穩定下來,暈開一團昏黃而溫暖的光暈。這光如同寒夜裡一縷溫柔的風,瞬間驅散了屋角的黑暗,將房間裡堆積的各色布匹、靜靜立著的繡架、散落的繡框以及那些完成或未完成的精致繡樣,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暖金色的光澤。

屋子不大,陳設簡樸,甚至透著幾分清寒,但處處收拾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一種屬於勤謹女子的整潔與秩序感撲麵而來,幾乎乾淨得讓人心生敬意。

她側過身,讓出通路,微微頷首:“官人請進。寒舍簡陋,實在委屈了。”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窘迫,仿佛因這居所的簡樸而感到歉意。

陶承良受寵若驚,連忙躬身,幾乎是手腳並用地挪進屋裡,連聲道:“不委屈!不委屈!娘子說哪裡話!是我叨擾了!是我……我這條小命今晚都算是娘子救下的!”他語無倫次,恨不得把心掏出來表明感激。

蘇雪雁聞言,微微怔了一下,似乎沒料到他會說出如此重的話,燈光映照下,她的眉眼間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幾乎看不見的暖色,如同冰湖上掠過的一絲春風。

她將油燈小心地放在屋內唯一一張小木桌上,光線正好照亮了兩人之間方寸之地。她垂眸,聲音輕柔地開口,如同在敘述一件很平常的事:

“妾身姓蘇,鄰裡都喚一聲蘇娘子。”她頓了頓,似乎猶豫了一下,才用更輕的聲音補充道,“家父所取之名,是雪雁。蘇雪雁。”

雪落寒江,孤雁南飛。名字如其人,清冷中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孤寂與婉約。

她抬起頭,目光平靜地看向陶承良:“還未請教官人高姓大名?”

陶承良頓時緊張得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臉上騰地一下就紅透了,結結巴巴地道:“不、不敢當‘高姓大名’!我、我姓陶,陶承良,表字子安,如今……如今在工部衙門當差,做個小小的員外郎。”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報出了全名官職,說完又覺唐突,更加窘迫,隻能低著頭憨憨地傻笑,那模樣活像個在夫子麵前答不出問題的小蒙童。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蘇雪雁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化為平靜,她輕輕點了點頭:“原來是陶官人。”

這一聲“官人”,叫得陶承良心裡又是“咯噔”一下。他自家知自家事,工部員外郎雖是個官身,但在藏龍臥虎的汴京城,實在算不得什麼,尤其像他這般品階低微、無所作為的,更是多如牛毛。蘇娘子這一聲尊稱,實在是抬舉他了。他想解釋自己官卑職小,當不起這稱呼,可話到嘴邊,又覺得在此情此景下解釋這些太過矯情且不合時宜,最終隻是把頭垂得更低,訕訕地笑了笑。

蘇雪雁將一張擦拭乾淨的木凳推到他麵前:“官人先請坐吧。”她的目光落在他一直不自覺蜷縮著的右手上,那手背上被她咬出的兩排牙印已經紅腫起來,在燈光下顯得頗為猙獰。她眼中掠過一絲真實的歉疚,聲音更柔了幾分:“你手上的傷我剛才情急,咬得重了。讓我看看吧。”

陶承良像被火鉗燙到一樣,猛地將手藏到身後,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不不不!真的不用!娘子千萬彆麻煩!我、我皮厚得很!一點兒都不疼!真的!”他急得額頭冒汗,讓他這樣一個大男人,在一位清白的寡婦麵前展露傷口,還要勞煩對方上藥,這簡直比被衙役抓住還讓他難堪。

蘇雪雁卻輕輕搖了搖頭,語氣溫和卻堅定:“可是……已經腫得很高了,還滲著血絲。”她那柔軟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笨拙的掩飾。

陶承良怔住了。他活了二十多年,除了娘親和妹妹婉言,何曾有過女子如此細致地關注過他是否受傷,更彆提用這樣帶著歉疚和關懷的語氣與他說話。他習慣了被人忽略,習慣了插科打諢,習慣了用憨厚和自嘲來掩蓋所有的狼狽與不堪。此刻,在這陌生而簡陋的小屋裡,被一盞孤燈和一位素昧平生的女子如此凝視著,他竟有些不知所措。

蘇雪雁見他不動,便主動走近了一步。燈光勾勒出她纖細的側影,柔和得像一幅精心描繪的淡彩仕女圖。她伸出纖細的手指,指尖帶著涼意,極其輕緩地、試探性地觸碰了一下他紅腫的手背。

“嘶——”陶承良觸電般縮了一下,倒吸一口涼氣。其實疼痛已不如剛才劇烈,更多的是那種陌生的、被女性溫柔觸碰所帶來的、令他心慌意亂的戰栗。

蘇雪雁卻以為弄疼了他,連忙收回手,歉然道:“對不住,我手重了。”

“沒有沒有!”陶承良急忙否認,臉漲得如同豬肝,“是、是我自己,娘子你輕得很!一點都不疼!”他語無倫次,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咬掉。

蘇雪雁抬眼看他,燈光下,她清澈的眸子裡映出他慌張無措的倒影,她輕輕提醒:“你,臉很紅。”

陶承良:“……”他瞬間啞火,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隻能把滾燙的臉頰深深埋下,盯著自己沾滿泥汙的鞋尖。


最新小说: 帶著空間穿古代,我是極品活寡婦 少年三國:我帶猛將上仙界 媚錯人不早說,反派們都親上來了 錯撩禁欲大佬後,我在豪門橫著走 公路求生:開局一輛毛驢車 1990:我隻是看起來很淳樸 逆天神涯路 龍族:路明非的每日超能力 我上山圍獵,你要我一統天下? 詩講西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