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血痕 泥印 玉佩紋_月照寒襟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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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血痕 泥印 玉佩紋(1 / 2)

皇城司的地牢,即使在白天,也透著一股滲入骨髓的陰冷濕氣。牆壁是厚重的條石砌成,常年不見陽光,生著滑膩的青苔。空氣裡混雜著鐵鏽、黴味、血腥,還有一種絕望沉澱下來的、令人作嘔的甜腥。

郭順被扔在角落一堆乾草上,依舊昏迷不醒。他身上那件濕透的短褐已被剝下,換了一身灰白的囚服,粗布摩擦著他身上被繩索捆綁的淤痕,他偶爾在昏迷中抽搐一下,嘴裡發出模糊的呻吟。

葉英台坐在牢房外一張簡陋的木凳上,臉色蒼白,左臂的傷口已經草草包紮過,滲出的血跡在玄色勁裝上洇開深色的一塊。她沒看郭順,隻是盯著自己膝上橫放的“龍泉”劍。劍鞘上的雨水已經擦乾,在昏暗的油燈光下,反射著幽冷的光。

腳步聲從石階上傳來,不疾不徐。崔?的身影出現在地牢入口,他依舊穿著公服,隻是外罩了一件墨色的披風,領口沾著夜雨的濕氣。他先看向葉英台,目光在她左臂傷口處停了片刻。

“傷如何?”

“皮肉傷,不礙事。”葉英台的聲音有些啞,是浸了冷水和過度緊繃後的疲憊。

崔?沒再多問,走到牢門前,看著裡麵蜷縮的郭順。“還沒醒?”

“嚇破了膽,又淋了雨,加上舊傷。”葉英台道,“大夫看過了,性命無虞,但心神受創,何時能清醒問話,難說。”

崔?沉默片刻,道:“把他換下來的衣物,還有身上所有東西,拿來我看。”

很快,一個察子捧著一個木盤進來。上麵是郭順那身濕透的短褐,一雙沾滿泥濘的舊布鞋,還有從他懷裡、袖袋、鞋底搜出的零零碎碎:幾枚銅錢,半塊硬得能硌掉牙的胡餅,一截炭筆,還有那半塊從葉英台手裡接過、又被她放回盤中的獸紋玉佩。

崔?先拿起短褐,湊到油燈下細看。泥漬、汗漬、汙漬混在一起,但在左袖肘部內側,他找到了一小片暗紅色的泥點,已經乾涸發硬。他用指甲小心刮下一點,放在鼻端嗅了嗅。果然,一股極淡的、金明池底特有的鐵鏽和腐敗水草氣味。

“這泥,是池底的。”他低聲道,“他最後接觸機關,或者清理痕跡時沾上的。”

他又拿起那雙鞋。鞋底紋路裡嵌滿了黑色的淤泥,仔細辨認,除了普通街巷的黃土,也有那種暗紅色。他將鞋底湊近燈光,用一把小鑷子,小心翼翼地從最深的凹槽裡,夾出一點幾乎看不見的、亮晶晶的碎屑。

“這是什麼?”葉英台問。

崔?將碎屑放在白瓷碟裡,滴上一滴清水。碎屑沒有融化,反而在水裡微微反光。“是雲母,或者石英的碎末。很新,邊緣鋒利,不是自然風化形成。”他抬眼,“金明池清淤,用的是普通夯土和條石。這種碎石通常是開采石料、或加工某些硬質物件時才會產生。”

葉英台立刻明白了:“機關部件!他們在現場加工或調整過機關部件!”

“很可能。”崔?放下鞋,最後拿起了那半塊玉佩。

玉佩質地很普通,是常見的岫玉,雕工粗糙,獸紋模糊,像是某種簡化了的夔龍或螭虎,但線條斷續,難以辨認全貌。斷裂處是舊痕,邊緣已被摩挲得光滑。玉佩背麵,靠近穿孔的地方,似乎有極淺的刻痕。

崔?從懷中取出一個水晶單片鏡,湊到眼前,對著燈光仔細察看。刻痕太淺,又被常年佩戴的油汙覆蓋,幾乎看不清。他想了想,對察子道:“取些堿水,再要一張極薄的宣紙,一截新柳炭。”

東西很快備齊。崔?用羽毛筆蘸了堿水,極其輕柔地塗在玉佩背麵刻痕處,等待片刻,堿水微微浸入縫隙。然後用宣紙覆上,輕輕按壓。最後,用柳炭條在宣紙上極輕地塗抹。

黑色的炭粉附著在宣紙凹凸處,漸漸地,幾個極其模糊、扭曲的字符顯現出來。

不是漢字。筆畫彎曲,帶著明顯的異域特征。

“西夏文?”葉英台蹙眉。她對西夏文字了解不多。

崔?凝神看了半晌,緩緩搖頭:“是西夏文,但寫法很怪,像是初學者的筆跡,或者,是故意寫錯的。”他指著其中一個字符,“這個字,通常表示‘信’或‘令’,但這裡多了一筆。還有這個,應該是‘火’或‘光’的變體,卻又少了一劃。”

“密碼?還是暗記?”

“都有可能。”崔?放下鏡片,眉頭緊鎖,“這玉佩,是信物。持有半塊的人,可以憑此與另一半的持有者接頭,或者傳遞命令。郭順拿著它,說明他隻是鏈條中的一環,甚至可能不知道這玉佩的真實含義,隻是按指示保管。昨夜在廢碼頭,他想用這個換命,或者,是向接頭人證明身份。”

他看向昏迷的郭順:“他知道的,恐怕有限。但這半塊玉佩,是條線。順著它,或許能找到拿著另一半的人。”

“怎麼找?這紋飾普通,刻痕古怪,西夏使團裡懂文字的人不少。”

“正因為它普通,才不普通。”崔?道,“若是貴重顯眼的信物,反倒容易暴露。這種粗劣玉佩,丟在汴京街市上都沒人多看一眼,最適合暗中傳遞。至於找不需要我們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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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英台看向他。

“郭順在我們手裡,對方必然知曉。他們不知道郭順說了多少,但一定急於確認,或者,滅口。”崔?的聲音在陰冷的地牢裡,顯得格外清晰冷靜,“昨夜廢碼頭失手,他們會更急。上巳節隻剩兩日,他們要麼加快行動,要麼啟用備用方案,或者,清理所有可能暴露的線索。”

“你是說,他們會有所動作?”

“一定會。”崔?道,“而且,動作不會小。郭順這條線暫時斷了,他們會從其他地方彌補。比如,那個灰衣夥計,比如,胡記鋪子,比如內侍省那個藍都知,或者,將作監裡可能存在的其他內應。”

他站起身,對察子吩咐:“給他用些溫和的安神藥,讓他睡,但彆傷神智。再過一個時辰,用冷水潑醒。醒了之後,給他一碗熱粥,什麼都彆問,隻讓人守著,看他反應。”

“是。”

崔?又轉向葉英台:“你先去處理傷口,好好休息兩個時辰。天亮之後,我們要去一個地方。”

“哪裡?”

“將作監。”崔?眼中閃過一絲冷光,“郭順是匠頭,他手下還有徒弟,有副手。他一個人,完成不了那麼複雜的機關布置。將作監裡,還有他的人,或者監視他的人。我們去看看,郭順‘失蹤’之後,將作監裡,誰最先坐不住。”

天色微明,雨勢稍歇,但烏雲依舊低垂,壓得人喘不過氣。

將作監位於外城西,靠近金明池。衙門不大,但裡麵堆滿了各式木材、石材、工具,空氣裡彌漫著刨花的清香和桐油的氣味。匠人們已經上工,鋸木聲、鑿石聲、吆喝聲混雜在一起,顯得忙碌而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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