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衍走後的第一天,喵千歲在花店裡打了七次哈欠。
蘇晴把一杯熱可可推到她麵前,看著她眼下淡淡的青黑直樂:“昨晚沒睡好?是不是不習慣一個人睡了?”
瓷杯的溫度燙得指尖發麻,喵千歲吸了口可可,甜膩的熱流滑過喉嚨,才勉強壓下眼皮的沉重。“不是,”她小聲辯解,“是認床。”
話是這麼說,指尖卻不自覺劃過手機屏幕。陸時衍的消息停留在清晨六點——“上車了,勿念”,後麵跟了個笨拙的貓咪表情包,是她教他存的。
她對著那個歪頭笑的貓咪看了半晌,才慢吞吞回複:“一路平安,記得吃飯。”
下午整理花材時,手機在圍裙口袋裡震動起來。她手忙腳亂地掏出來,看到屏幕上跳躍的“陸時衍”三個字,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喂?”她的聲音有點發緊,耳邊還能聽到花店風鈴的輕響。
“在忙嗎?”他的聲音透過電流傳來,帶著點車站的嘈雜,“剛到地方,住的酒店有陽台,能看到江。”
喵千歲想象著他站在陽台上的樣子,風掀起他的衣角,身後是滔滔江水。“那邊冷不冷?”她想起天氣預報說鄰市降溫了。
“有點,”他輕笑,“早知道聽你的帶件厚外套。”
她能想象出他此刻懊惱的表情,忍不住彎了彎嘴角:“笨蛋。”
“嗯,是笨蛋。”他居然應了,“晚上有個歡迎宴,可能要晚點聯係你。”
“沒關係,你忙你的,彆喝酒。”她叮囑道,指尖無意識絞著圍裙帶子。
“知道了,聽你的。”
掛了電話,蘇晴抱著一束香檳玫瑰走過來,笑得一臉了然:“陸醫生的電話?”
喵千歲把手機塞回口袋,耳尖發燙:“嗯。”
“看你這臉紅的樣子,”蘇晴把玫瑰往她懷裡一塞,“幫我包成花束,就用上次教你的螺旋手法,練熟了以後好給陸醫生送驚喜。”
玫瑰的刺紮了指尖,她卻沒像往常那樣縮手。指尖的微痛讓她忽然想起他虎口的疤痕,那個總被她偷偷描摹的印記,此刻隔著千裡,竟也能讓心跳亂了節拍。
晚上關店時,天又飄起了小雨。喵千歲撐著那把黑傘走在回家的路上,路燈把影子拉得老長,落在濕漉漉的柏油路上,像條孤單的尾巴。
打開公寓門,玄關的燈是暗的。她愣了兩秒才想起,陸時衍走前特意交代過,沒人在家就彆浪費電。可空蕩蕩的客廳隻有冰箱發出嗡鳴,沙發上沒了他常蓋的灰色毯子,連空氣都比往常冷了些。
她把自己摔進沙發,抱著抱枕翻出手機。陸時衍的視頻請求恰好在這時彈出來,屏幕上他的臉有點模糊,背景是酒店的暖黃燈光。
“剛結束?”她調整了下坐姿,把抱枕墊在下巴下,儘量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些。
“嗯,”他揉了揉眉心,眼底有淡淡的青黑,“主辦方太熱情,沒喝酒,喝了不少茶。”他舉起手裡的玻璃杯晃了晃,裡麵的琥珀色液體輕輕蕩漾。
喵千歲盯著他襯衫領口鬆開的紐扣看了兩秒,忽然發現他換了件淺藍色襯衫——是她前幾天幫他熨的,袖口還留著她不小心燙出的小褶皺。
“酒店的床睡得慣嗎?”她沒話找話,目光落在他身後的窗簾上,隱約能看到江麵上的遊船燈火。
“不如家裡的舒服。”他的目光在屏幕上轉了轉,“你吃飯了嗎?”
“吃了,在樓下便利店買的三明治。”
他的眉頭立刻皺起來:“怎麼又吃那個?冰箱裡有我包的餃子,熱一下就能吃。”
“忘了……”她有點心虛,其實是懶得動。
“明天不許了。”他的語氣帶著點不容置疑的認真,像在叮囑不聽話的病人,“我讓林薇下班順路去看看你,她知道密碼。”
“不用麻煩人家……”
“不麻煩,”他打斷她,指尖在屏幕上點了點,“把鏡頭轉過去,我看看你那邊。”
喵千歲依言把手機對著客廳,鏡頭掃過沙發、茶幾,最後落在陽台的綠蘿上。“你看,挺好的。”
他卻盯著屏幕裡某個角落,忽然開口:“玄關的燈怎麼沒開?不是讓你晚上留盞燈嗎?”
她這才發現自己忘了開燈,窗外的雨絲在黑暗裡織成模糊的網。“現在就開。”她趕緊起身去按開關,暖黃的光線瞬間填滿房間,連帶著心裡的空落也淡了些。
“這樣才對。”他的聲音軟下來,像落了層棉花,“早點睡,彆熬夜看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