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道壕溝防線的西南節點,已然成了血肉磨坊。清軍的盾車死死頂在壕溝邊緣,數十名巴牙喇踩著同伴的屍體,從盾車後方躍過壕溝,突破了守軍的矛陣,像一把鋒利的尖刀,插進了防線的腹地。他們揮舞著長刀,重甲在昏暗中泛著冷光,所到之處,守軍士兵紛紛倒下,慘叫聲與武器碰撞聲交織在一起,防線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潰。
“守住!給老子守住!”陳武嘶吼著,揮舞長刀劈倒一名衝近的巴牙喇,卻被另一名清軍從側麵偷襲,長刀劃破了他的後背,鮮血瞬間浸透了戰袍。他踉蹌著後退,身邊的士兵越來越少,僅剩的十幾人被清軍逼在一段矮牆後,苦苦支撐,眼看就要被徹底殲滅。
“堡主!西南節點破了!韃子衝進來了!”傳令兵渾身是血,連滾帶爬地衝到核心箭塔下,聲音帶著絕望的哭腔。
此時,劉江正帶著最後的核心預備隊——三十餘人的隊伍,集結在箭塔門口。這是劉家堡最後的有生力量,裡麵有張文弼這樣的文臣,有孫小寶這樣的工匠,有老周這樣的文書,還有幸存的老兵和親衛。每個人都手持武器,眼神決絕,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聽到傳令兵的報告,劉江眼中寒光一閃,沒有絲毫猶豫:“所有人,跟我衝!奪回節點,把韃子趕回去!”
“衝!”
三十餘人的隊伍齊聲呐喊,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撼天動地的決絕。劉江一馬當先,提著染血的長刀,朝著西南節點衝去。張文弼緊隨其後,手中長劍緊握,雖然動作略顯笨拙,卻眼神堅定;孫小寶扛著一把沉重的鐵錘,一瘸一拐地奔跑,臉上滿是悍勇;老周握緊削尖的木棍,雖然身體顫抖,卻死死跟著隊伍,沒有退縮。
戰場的煙塵彌漫,視線模糊。劉江帶著隊伍穿過混亂的核心區,遠遠就看到西南節點的火光和廝殺聲。清軍的巴牙喇已經占據了那段矮牆,正在擴大突破口,更多的清軍士兵順著盾車攀爬過壕溝,源源不斷地湧入內線。
“孫小寶!火油!”劉江嘶吼著,指向節點左側的一處物資堆——那裡存放著最後的幾桶火油,是之前預留的應急物資。
孫小寶立刻會意,轉身衝向物資堆,兩名工匠緊隨其後。他們合力扛起一桶火油,不顧身上的傷口,朝著壕溝邊緣衝去。清軍士兵發現了他們,紛紛揮刀砍來,一名工匠為了掩護孫小寶,撲上去抱住一名清軍的腿,被對方一刀砍中喉嚨,當場犧牲。
“狗韃子!”孫小寶目眥欲裂,扛起火油桶,猛地朝著壕溝邊緣傾倒。粘稠的火油順著壕溝流淌,很快蔓延到清軍盾車下方和突破點周圍,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油味。
“點火!”劉江一聲令下。
一名老兵掏出火折子,用力吹亮,朝著火油扔去。火星落在火油上的瞬間,“轟”的一聲巨響,熊熊烈火瞬間燃起,沿著壕溝蔓延開來,形成一道高達數丈的火牆。火油燃燒的劈啪聲、清軍的慘叫聲瞬間響徹戰場,衝在最前麵的幾名清軍士兵被火焰包裹,像一個個燃燒的火球,在地上翻滾掙紮,最終化為焦炭。
盾車被火焰引燃,木質的車架很快被燒得劈啪作響,上麵的清軍士兵紛紛跳下,卻被火焰燎傷,慘叫著四處逃竄。原本源源不斷湧入的清軍,被這道突然燃起的火牆死死擋住,前進不得,後退無路,陷入了混亂。
“反突擊!殺!”
劉江抓住機會,嘶吼著發起衝鋒。他帶著隊伍,像一把尖刀,朝著突破內線的巴牙喇衝去。長刀揮舞,寒光閃過,一名巴牙喇剛轉過身,就被劉江一刀劈中脖頸,鮮血噴湧而出,倒在地上。
張文弼衝在隊伍中間,手中長劍雖然不夠鋒利,卻也拚儘全力。一名清軍士兵朝著他砍來,他下意識地用長劍格擋,“當”的一聲,長劍被震得脫手而出。危急關頭,他猛地撲上去,抱住對方的腰,將其撲倒在地,用拳頭狠狠砸向對方的頭盔,嘴裡嘶吼著:“殺韃子!”
孫小寶揮舞著鐵錘,像一頭暴怒的公牛,朝著清軍衝去。鐵錘帶著呼嘯聲,砸在一名巴牙喇的頭盔上,“哢嚓”一聲,頭盔被砸得粉碎,對方悶哼一聲,倒在地上。他沒有停歇,轉身又是一錘,將另一名清軍的腿骨砸斷,對方慘叫著倒在地上,被後續的守軍士兵補上一刀。
老周握著木棍,雖然害怕得渾身發抖,卻依舊跟著隊伍衝鋒。他看到一名清軍士兵正在追殺一名受傷的守軍,鼓起勇氣,從側麵衝上去,用木棍狠狠砸向對方的後背。清軍士兵吃痛,轉過身,一刀砍來,老周躲閃不及,胳膊被砍中,鮮血直流。他沒有退縮,反而咬緊牙關,再次用木棍砸向對方,雖然沒能造成致命傷害,卻為那名受傷的守軍爭取了時間,兩人合力將清軍士兵斬殺。
這場反突擊,沒有章法,沒有技巧,隻有最原始、最慘烈的拚殺。守軍的預備隊雖然人數不多,卻個個悍不畏死,借著火海的掩護,朝著衝入內線的清軍發起了瘋狂的反撲。衝入內線的巴牙喇雖然凶悍,卻被火海切斷了退路,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在守軍的圍攻下,一個個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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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江的身上又添了新的傷口,左臂的舊傷再次崩裂,鮮血順著手臂往下淌,滴在地上,與塵土混合在一起。他卻絲毫沒有察覺,隻是不停地揮舞著長刀,斬殺著每一個靠近的清軍。他的眼中隻有一個念頭:奪回節點,守住防線,為核心區爭取更多的時間。
陳武看到劉江帶著預備隊趕來,士氣大振,忍著後背的劇痛,帶領殘存的士兵發起反擊。兩支隊伍彙合,像一股洪流,朝著混亂的清軍衝去。清軍在火海和守軍的夾擊下,漸漸支撐不住,開始潰敗,想要越過火牆撤退,卻被火焰燎傷,要麼葬身火海,要麼被守軍斬殺。
半個時辰後,最後一名衝入內線的巴牙喇被劉江一刀斬殺,屍體倒在燃燒的矮牆下。西南節點的突破被遏製,火牆依舊在燃燒,阻擋著外側清軍的進攻。守軍的預備隊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三十餘人的隊伍,隻剩下不到十人,老周重傷倒地,孫小寶的右腿被燒傷,張文弼的手臂被砍傷,渾身是血。
劉江拄著長刀,站在燃燒的矮牆旁,大口喘著粗氣。他的身上布滿了傷口,戰袍被鮮血浸透,眼神卻依舊堅定。他看著眼前燃燒的火牆,看著地上堆積的清軍屍體,看著身邊幸存的同伴,心中清楚,這隻是暫時的喘息。清軍的兵力依舊龐大,火牆終會熄滅,下一次的進攻,將會更加猛烈。
但他沒有絲毫退縮。他轉過身,看著幸存的同伴,聲音沙啞卻有力:“加固防線!補充武器!韃子還會再來,咱們,死戰到底!”
“死戰到底!”
幸存的士兵們齊聲呐喊,聲音帶著疲憊,卻依舊充滿了決絕。燃燒的壁壘照亮了他們浴血的身影,也照亮了這片即將迎來最終決戰的土地。反突擊成功了,卻也耗儘了劉家堡最後的力量,接下來,他們隻能用血肉之軀,守護這最後的防線,直到流儘最後一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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