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星域的虛空裡，紫藍色的記憶迷霧像被揉碎的星河，在“遠航號”四周緩緩流動。艙壁的能量屏上，跳動的綠色波紋突然變成刺目的紅色，尖銳的警報聲撕裂了艦橋的寧靜。
“記憶崩塌速度加快！”程敘的機械義肢在控製台上來回翻飛，金屬關節泛著冷光，“遺忘之核的能量場正在潰散，我們隻剩十七分鐘！”
林疏桐猛地起身，白色作戰服的衣角掃過指揮椅的扶手。她左額的星淵火種印記正發燙，淡金色的光芒透過皮膚滲出來，在臉頰上投下細碎的光斑。“所有人各就各位，準備執行‘星核對接’計劃。”
顧清越按住她的手腕，淺灰色的眼眸裡映著能量屏的紅光。他的白大褂口袋裡露出半截銀針，那是剛給星艦醫療艙的傷員做完針灸留下的。“疏桐，融合成功率不足30，你會被記憶碎片撕碎的。”
“那也得試試。”林疏桐反手握住他的手，指尖傳來他脈搏的跳動，“還記得市立醫院那次連環手術嗎？你握著止血鉗說‘相信我’，現在輪到我了。”
顧清越喉結滾動，突然傾身在她額頭印下一吻。星淵火種的光芒在兩人接觸處炸開細碎的金芒，像撒了把星塵。“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林疏桐皺眉，推開他的胸膛，“你要留在艦橋穩定能量輸出，這是戰術安排。”她轉身時，作戰靴跟在金屬地板上磕出清脆的響，“程敘，給我坐標。”
程敘突然吹了聲口哨，眼睛在鏡片後閃閃發亮：“喲，這時候還秀恩愛？放心，我給你們留著實時轉播權限。”他話音剛落，控製台突然爆出一串火花，“靠！蝕影殘餘在攻擊能源管道！”
沈星遙的聲音從通訊器裡傳來，帶著治愈能力特有的溫軟波動：“醫療艙這邊也出現記憶幻象，葉婉音正在用精神屏障穩住大家，但……啊！”通訊器裡突然傳來驚呼聲。
“怎麼了？”林疏桐的手按在腰間的能量匕首上。
“婉音她……她看到了小時候沒能救活的流浪貓，精神屏障快破了！”沈星遙的聲音發顫，背景裡能聽到葉婉音壓抑的抽泣。
葉未的聲音緊接著切入，帶著安撫動物時的耐心：“我讓星獸群發出安撫聲波，暫時能穩住情緒，但撐不了多久。”她的圓框眼鏡反射著醫療艙的藍光，袖口沾著星獸的銀灰色軟毛。
林疏桐深吸一口氣，星淵火種的光芒順著脖頸爬上鎖骨：“蘇瑾，啟動ai情緒穩定劑；蘇鬱風，把你的情感共鳴放大到最大，給醫療艙定向傳輸。”
“收到！”蘇瑾敲擊鍵盤的聲音密集如雨點，“但我的程序會和記憶迷霧產生衝突，可能會讓部分人短暫失憶。”
“先管眼下！”林疏桐已經走到星艦彈射艙門口，作戰服的肩甲在燈光下泛著冷光，“顧清越，等我信號。”
彈射艙的門緩緩合上，顧清越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金屬門後，突然對通訊器說：“程敘，把備用能源全導給彈射艙，我要讓她以最快速度抵達核心區。”
“那艦橋防禦會……”
“照做！”顧清越的聲音斬釘截鐵，他扯開白大褂的領口，露出頸間掛著的銀色吊墜——那是林疏桐第一次給他做緊急縫合時留下的手術針熔鑄成的。
彈射艙像流星般穿過記憶迷霧，林疏桐在劇烈的震動中咬緊牙關。舷窗外，無數記憶碎片在飛速掠過：有江暮沉在醫院自首時的決絕背影，有沈星遙第一次覺醒治愈能力時發光的指尖，還有溫清晏犧牲前最後看她的眼神。
“穩住！”她對自己說，指尖在控製麵板上畫出複雜的軌跡，這是辰淵教她的星穹議會防禦手勢。
突然，彈射艙劇烈搖晃，外麵傳來金屬撕裂的聲音。林疏桐抬頭，看見虛無的黑霧正纏繞在艙體上，幻化成她最熟悉的手術室場景——那是她第一次失敗的手術，患者的監護儀變成刺眼的直線。
“你救不了任何人。”虛無的聲音模仿著患者家屬的哭喊，黑霧裡伸出無數隻手，抓向她的腳踝。
林疏桐猛地抽出能量匕首，金色的火焰在刃口跳動：“我是救不了所有人，但我總能再救一個。”她劃破掌心，將血滴在彈射艙的能量核心上，星淵火種的光芒瞬間爆發，將黑霧灼燒得滋滋作響。
彈射艙終於衝破迷霧，眼前出現了懸浮在虛空中的遺忘之核——那是一顆由無數記憶光帶纏繞而成的球體，此刻正像心臟般劇烈收縮，表麵布滿裂紋。
林疏桐剛跳出彈射艙，就被一股力量拽進懷裡。映的身體在接觸她的瞬間變成了相同的白衣形態，透明的手指撫過她流血的掌心：“我能幫你，用鏡域文明的記憶庫緩衝衝擊。”
“你的族人……”
“他們已經做好準備。”映的眼眸裡流動著林疏桐過去的記憶片段，“守核者說，這是我們存在的意義。”
林疏桐看著周圍突然出現的鏡域人，他們的身體像棱鏡般折射著記憶光芒，組成一道光網護住遺忘之核。她突然笑了，星淵火種的光芒在眼底跳躍：“那就讓我們看看，縫合記憶的不止有針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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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身飛向核心，映緊隨其後。兩人的手掌同時按在遺忘之核上的瞬間，林疏桐的腦海裡突然湧入無數畫麵：鏡域人被創造時的喜悅，遠古文明與虛空之眼決戰的慘烈，還有虛無作為普通記憶體時的溫暖片段。
“啊！”她疼得蜷縮起來，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被撕扯成碎片。
“想想顧清越！”映的聲音帶著焦急，透明的手緊緊握住她的，“想想那些你要守護的人！”
顧清越……林疏桐的意識突然抓住這根線。她仿佛看到艦橋上，顧清越正將自己的精神力注入能量控製台，銀灰色的眼眸因過度透支而布滿血絲。醫療艙裡，沈星遙和葉婉音背靠背坐著，治愈光芒像蒲公英般飄向每個傷員。程敘的機械義肢冒著黑煙，卻仍在鍵盤上敲出最後一道防火牆。
“我記起來了。”林疏桐睜開眼，星淵火種的光芒如潮水般湧向遺忘之核，“守護不是記住所有，而是知道該記住什麼。”
金色的光芒與鏡域人的記憶光網交織，在虛空中織成一張巨大的網，將所有散落的記憶碎片一一捕獲。遺忘之核的裂紋開始愈合，發出越來越亮的光芒。
突然，虛無的黑霧從核心深處湧出，這次它幻化成了溫清晏的模樣，伸出手：“跟我走，就能永遠活在沒有痛苦的記憶裡。”
林疏桐的心臟猛地一縮，但星淵火種的光芒卻更盛了。她抬手，指尖的金光刺穿黑霧：“痛苦也是他們的一部分，我不能丟掉。”
虛無發出不甘的嘶吼，黑霧劇烈翻騰，最終卻在越來越亮的光芒中漸漸消散。消散前，它最後看了林疏桐一眼，那眼神裡竟有了一絲釋然。
遺忘之核徹底穩定下來，發出溫暖的白光。林疏桐癱坐在光網上，映扶著她的肩膀，透明的臉上第一次露出真實的笑容。
“成功了？”林疏桐喘著氣，看著周圍重新穩定的記憶迷霧。
映點頭，指著遠處：“你看。”
林疏桐抬頭，看見“遠航號”緩緩駛來，艦橋上的顧清越正望著她，銀灰色的眼眸在星光下亮得驚人。通訊器裡傳來程敘咋咋呼呼的聲音：“林隊牛逼！不過下次能不能彆玩這麼刺激的？我的小心臟快受不了了！”
沈星遙和葉婉音的笑聲緊接著傳來，背景裡還有星獸群歡快的嘶鳴。
林疏桐笑了，剛想說話，突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映扶住她，擔憂地看著她手腕上迅速蔓延的黑色紋路——那是融合時被虛無殘留能量侵蝕的痕跡。
“沒事。”林疏桐按住手腕，對通訊器說，“顧清越，來接我回家。”
顧清越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等我。”
林疏桐靠在映的肩膀上，看著“遠航號”越來越近。星淵火種的光芒在她胸口靜靜燃燒，與遠處的遺忘之核遙相呼應，像兩顆跳動的心臟，在未名星域的虛空中發出溫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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