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不說,當小孩子在意一件事的時候,行動力還是很強的。
從後花園離開的扶蘇連身上的傷都顧不得擦,就火急火燎的衝進了自己的書房,推開房門,直奔書架,踮著腳扒拉著堆疊的竹簡,指尖劃過《論語》、《孔子家語》,翻找得急了,好幾卷竹簡“嘩啦”掉在地上,也顧不上撿,眼裡隻盯著“孔子”相關的記載。
隔天清晨,淳於越準時來到扶蘇府邸,剛踏進書房,就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扶蘇趴在案上,眼下掛著濃重的烏青,臉色蒼白,衣領下還隱約露出幾道淡紅的杖痕,案上堆著散亂的竹簡,顯然是熬了一整夜。
扶蘇緩緩抬起通紅的眼睛,聲音帶著熬夜的沙啞,神色蔫蔫地問:“老師,您說,孔子他老人家,到底是什麼樣的?”
淳於越想都沒想,脫口而出:“自然是博學多才、溫文爾雅,畫像上不都是這樣?”他看著扶蘇的倦態,連忙補充,“王爺您一夜沒歇,身子要緊,先去補補覺,今日的課改到下午再上便是。”
說完,淳於越便對外呼喊:“仆從何在?快扶王爺回內室休息!”
“不必。”扶蘇擺了擺手,撐著案沿坐直身子,又追問:“老師,我問的不是品性,我問的是形象——身形、樣貌,還有身高。”
淳於越愣了愣,隨即笑道:“畫像上的孔子寬袍大袖、麵容溫和,一派儒雅風範。”
扶蘇搖了搖頭:“可是,書中記載,孔子他老人家身高九尺有六!””
淳於越點點頭:“確實記載他‘長九尺六寸’,比尋常人高出不少,隻是畫像難顯高矮罷了。”
“可書上還說,孔子暮年尚能‘舉國門之關’。”扶蘇拿起案上一卷竹簡,指尖捏得發白,“那國門的門栓,少說也得三四名精壯兵卒合力才能抬動,孔子一把年紀還能舉起來,老師,你難道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什麼不對的地方?”淳於越皺著眉,疑惑道:“這些都是書上記載的,沒有什麼不對的啊!”
“還有子路!”扶蘇再次說道,眼神裡滿是困惑:“孔子當初收服子路時,子路是街頭豪傑,持劍相向,最後卻被孔子輕易製服。孔子還精通‘君子六藝’,射藝、禦藝都是頂尖水準,老師,你不覺得孔子更像一個戰力彪悍的武將,書中的描述和畫像上的形象根本就……不一樣!”
淳於越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突然卡了殼——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畫像與史書的記載,此刻像兩股繩子,在他腦子裡擰成了死結。
扶蘇看著他的模樣,輕輕歎了口氣:“七弟說,孔子其實是個身高近一丈、膀大腰圓、孔武有力的猛人,能扛戈打仗;他的三千弟子,要麼是能征善戰的壯士,要麼是世家子弟,要麼是胸有韜略的謀士。當年儒家是百家之首,真要動起手來,能推翻好幾個諸侯國——那些諸侯聽孔子的話,不是怕他的‘仁’,是怕他的實力。”
聽到扶蘇的講述,淳於越整個人都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自語著。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儒家一直以來恐怕都走在一條錯誤的道路上!可是,為什麼啊?
畢生信奉的“孔子形象”、鑽研的“儒家精義”,此刻像被人狠狠打碎,連帶著認知都塌了一半,淳於越隻覺得天旋地轉。
看著淳於越失魂落魄的樣子,扶蘇心中頓時明白了,猶豫了半晌,還是壓低聲音提醒:“老師,近幾日您還是稱病在家,彆去上朝了。以後……也彆再來找我了。”
淳於越猛地回神,心頭一緊,抓著扶蘇的衣角追問:“王爺!這是為何?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我昨日在禦花園挨了打,離開時,隱約聽到七弟說,要給您安排一個‘利於國家,卻不利於您’的任務。”扶蘇避開他的目光,聲音輕得像歎息,“我隻能提醒您這些,剩下的……您自己保重。”
說完,扶蘇便讓仆從扶著自己起身,慢慢走出了書房。
淳於越坐在空蕩蕩的書房裡好一會後,才失魂落魄地起身,踉踉蹌蹌離開了扶蘇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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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儒家學館時,一眾大儒正在庭院裡午休,見淳於越臉色慘白、腳步虛浮,趕緊圍了上來。
“淳於越,你這是怎麼了?怎麼魂都快沒了!”
“你不是去教扶蘇王爺了嗎?怎麼這副模樣回來?是出什麼事了嗎?”
淳於越木然地站在原地,看著身邊的大儒們,將剛剛在扶蘇府中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什麼?孔子是膀大腰圓的猛人?”
“這怎麼可能?”
“不是,這還真有可能?”
聽完淳於越的講述,一眾大儒們也傻眼了,是真的沒想到孔子他老人家竟然是這個形象的,和畫像上完全不同啊!
但所有人又不得不接受現實,書中的記載還真就是這樣,而且不隻是一本書裡有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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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接受這個事實,就意味著儒家這些年的方向是錯了,連帶著對“仁”、“禮”的解讀,都要推翻重來;可若是不接受,史書上的記載又鐵證如山,總不能說史書錯了吧?
就在眾人手足無措時,荀夫子拄著拐杖,慢悠悠從內堂走出。他目光掃過眾人慌亂的模樣,最後落在淳於越身上,緩緩開口點了淳於越的名。
一眾大儒們也安靜了下來,將目光聚集在荀夫子身上。
荀夫子看著淳於越,緩緩說道:“你明日去上朝吧,不管大王給你安排什麼任務,你都答應下來,為自己死後留個美名,也為我儒家彌補一下過錯。你之家人,儒家養之!”
“什麼?”淳於越聞言,不由傻了,也疑惑了。這是要自己去赴死!
“唉!”荀夫子歎了口氣,解釋道:“儒家的精義錯了,如今又把錯誤的精義交給了扶蘇王爺,陛下沒有對我儒家發難已是仁慈。我等自當配合!”
頓了頓,荀夫子繼續說道:“扶蘇王爺說,陛下要給你安排一個利於國家,卻不利於你的任務,就說明,陛下已經動怒,這個任務你接下了,你必死無疑,但卻能留下一個美名,也能為我儒家彌補過錯。而不接下這個任務,那你將死得無聲無息,儒家也會失去彌補過失的機會,但不管怎麼樣,你都絕無活路。”
“……”聽完,淳於越頓時沉默了。
“那……儒家的精義,要改嗎?”有大儒猶豫著開口,聲音裡滿是不舍。
荀夫子點點頭,肯定的說道:“要改,也必須改。淳於越的任務,其實也是陛下借扶蘇王爺的口給我們的警告和機會,繼續錯下去,陛下將容不下我等。”
聞言,一眾大儒都疑惑的看著荀夫子。荀夫子搖了搖頭,歎氣道:“你們覺得,大王能不知道扶蘇王爺偷聽到了陛下的話,或者說,陛下為什麼不等扶蘇王爺完全走遠後再說。你們太小看東廠了!皇宮裡,可全是東廠和玄甲軍的人。”
最後,荀夫子目光堅定,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從今往後,儒家要找回真正的‘孔子之道’——不止有‘仁’,更有‘勇’;不止有‘禮’,更要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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