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年冬·巴丘)
巴丘的江岸被寒霧裹著,枯柳的枝條上掛著薄霜,風一吹,霜粒簌簌落在江麵上,激起細碎的漣漪。柳樹上還留著去年戰事的刀痕——那是周瑜率東吳水師襲曹兵糧船時,被流寇砍中的,如今刀痕裡積著雪,像一道凝固的傷口,映著江麵上東吳戰船的帆影,帆繩上的青桑絲穗凍得發硬,卻仍繃著護江的勁。
小喬提著食盒,踩著柳下的殘雪,每一步都走得輕,怕驚了帳內的人。食盒是柴桑的老木匠做的,盒蓋刻著半朵梨紋,另一半在周瑜的案頭——那是他們成婚時,老木匠特意雕的“合巹紋”,如今隻剩她手裡這半,木紋裡還嵌著當年的桑木屑。她走到帳前,見呂莫言背著“落英廿二式”長槍,正站在帳外守著,槍杆是東吳特有的老桑木,槍鞘上刻著“護江”二字,是周瑜三個月前親手為他刻的,當時周瑜還拍著他的肩說:“莫言,你是吳營的將,這槍護的不是江,是江上的東吳流民,是江東的桑田,莫忘了你穿吳甲、食吳祿的本分。”
“莫言之弟,”小喬輕聲道,指尖攏了攏狐裘的領口,那是大喬從江東送來的,“公瑾今日醒過幾次?軍醫可有新說?”
呂莫言側身讓她進帳,手仍按在槍杆上,目光掃過帳外的雪地——昨夜曹營探子在附近徘徊,他用“柳葉穿風”槍法挑飛了探子的箭,此刻還警惕著:“淩晨醒過一次,還問起柴桑水師的布防,又問江東的桑苗有沒有凍壞。軍醫說箭傷的毒滲進骨血了,隻能用桑根湯暫緩,大喬姐托我帶來的狐裘,我已放在帳內的炭爐邊烘著,暖些,您也披件,巴丘的風利得像刀。”
帳內的炭爐燃著桑木炭,煙氣帶著淡苦的清香,與桑芽粥的味道混在一起,卻驅不散帳內的寒意。周瑜躺在鋪著桑絲褥的榻上,那褥子是小喬用江東新桑絲織的,如今卻襯得他臉色白得像帳外的雪。甲胄卸在一旁,露出左肩的箭傷——那是江陵之戰時,曹營樂琳的虎頭槍帶的毒箭,雖拔了箭,毒卻像藤蔓般纏在骨頭上,如今傷口周圍的皮膚還泛著青黑,像凍壞的桑枝。他聽見腳步聲,勉強睜開眼,見是小喬,嘴角牽起一絲淺笑,聲音帶著吳語特有的軟,卻沒了往日的勁:“小喬,你怎麼又來了?巴丘冷,該在柴桑待著,江東的桑農還等著你去看新種的苗。”
小喬坐在床邊,將食盒放在桑木案上,案上還攤著“取蜀聯馬”的地圖,邊角纏著半片乾枯的桑葉——那是周瑜上個月標記益州桑田區時夾進去的,說“看到這葉,就記著是為東吳護流民”。她拿起那柄嵌著珍珠的吳鉤,劍鞘上的珍珠是江東七郡的特產,劍刃上還留著周瑜練劍時的痕跡:劍脊第三道刻痕,是去年在柴桑的桑田邊練“越女劍”時,他為了避開一株剛冒芽的桑苗,不小心劃到的,當時他還笑著說“這劍認主,知道護著江東的桑苗,也舍不得傷我”。她將劍柄遞到周瑜手裡,輕聲道:“我不冷,這粥是用柴桑頭茬桑芽熬的,你嘗嘗,還是你喜歡的稠度,沒放太多糖,怕你傷了脾胃。”
周瑜握著吳鉤,手指輕輕摩挲著劍鞘上的珍珠,任由小喬舀起粥遞到嘴邊。粥的暖意剛滑進喉嚨,他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血絲,滴在劍鞘的珍珠上,像一粒紅霜。小喬忙用桑絲帕擦他的嘴角——那帕子是大喬織的,帕角繡著細桑紋,三個月前大喬送她來巴丘時,抱著她說“妹妹,公瑾是吳營的都督,你是東吳的夫人,若他……你彆硬撐,有吳營在,有我在,不會讓你受委屈”。
“小喬,”周瑜喘勻了氣,目光落在她泛紅的眼眶上,聲音輕得像霧,卻帶著吳營將領的沉穩,“你還記得咱們在柴桑種的第一株桑苗嗎?那年你剛嫁過來,穿著素色裙,蹲在田埂上,說‘公瑾,等天下太平了,咱們把柴桑的江岸都種上桑,讓東吳的流民有田種,有絲織’。”
“記得,”小喬的眼淚落在他手背上,暈開一小片水漬,“我還說要織一匹桑絲錦,把你赤壁破曹、江陵護桑的事都繡在上麵,掛在咱們的堂屋裡,讓東吳的子弟都知道你是護民的都督。”
“怕是……等不到那時候了。”周瑜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眼神裡滿是不舍,卻又帶著決絕——那是吳營都督的責任,“小喬,我若去了,你彆回柴桑。”
小喬猛地抬頭,眼淚掉得更急:“我不!我要陪著你,不管你去哪,我都陪著你!”
“傻姑娘,”周瑜歎了口氣,咳嗽了幾聲,胸口的疼讓他皺緊眉頭,“柴桑是東吳的根本,我不在了,主公孫權)定會讓你卷入聯盟的紛爭,你性子軟,護不住自己,也護不住咱們的桑苗。”他頓了頓,目光轉向帳外的呂莫言,聲音沉了幾分,“莫言是吳營的將,是我看著長大的,他性子穩,懂桑農,更懂東吳的本分——當年我教他‘柳葉穿風’劍法,特意讓他練‘避苗式’,就是怕他傷了東吳流民的桑田。你跟著他,他會護著你,不讓你卷入吳營的權力爭鬥,也不讓你受曹營或漢室的委屈,這是我作為吳營都督,能給你的最後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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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隻想跟著你……”小喬的聲音帶著哭腔,卻也懂他話裡的分量——他不僅是丈夫,更是東吳的都督,要護著江東的基業。
“我知道,”周瑜的聲音也有些發顫,指腹蹭過她的手背,“我也想讓你陪著,想再陪你看柴桑的桑苗發芽,想再喝你熬的桑芽粥。可我不行了,”他指了指案頭的地圖,指尖落在益州的葭萌關,“取蜀聯馬的計還沒成,曹操的曹營還在盯著荊州,東吳的流民還等著桑田活命,我不能讓你跟著我冒險。莫言是唯一能護你,又能替我守著‘護桑護吳’初心的人,你信他,好不好?就當是信東吳的吳營,信能護著桑苗的人。”
小喬咬著唇,點了點頭,眼淚卻還是止不住地掉,落在周瑜的手背上,涼得像雪。
“公瑾兄!”帳外傳來呂莫言的聲音,他捧著一卷密信,快步走進來,密信的封蠟是東吳的印,邊角還沾著雪,“主公孫權)派快馬送來密信,說馬超的使者已到吳營,願聯手抗曹,但要咱們先派水師助他襲涼州的曹兵糧道,問您‘取蜀聯馬’的計劃要不要調整——還說若您身子不適,便讓我暫代都督之職,先處理水師事務。”
周瑜示意小喬扶他坐起來,靠在榻邊的桑木枕上,那枕頭是用江東的桑皮做的,帶著熟悉的香。他接過密信,指尖劃過東吳的印蠟,聲音突然變得堅定,帶著吳營都督的威嚴:“莫言,計劃不能改。劉備的漢室陣營在荊州缺糧缺兵,咱們吳營幫他取蜀,既能讓他牽製曹營的南線,又能借他的兵力打通益州到涼州的通道,為東吳爭取時間。你看葭萌關——”他指著地圖上的紅點,指尖壓得有些重,“這裡地勢險要,曹營必派重兵,咱們吳營派二十名越女劍手,用‘柳葉穿風’從後山桑林繞過去,襲擾糧道;再讓子戎的漢室流民青壯,用‘桑枝絆馬陣’攔騎兵——子戎是漢室的人,護的是漢室流民,但他懂桑,隻要告訴他‘取蜀能讓益州流民有桑田種’,他定會答應,這是聯盟的本分,也是護民的共識。”
“可子戎是漢室陣營,若他不肯配合吳營的部署呢?”呂莫言猶豫道,他是吳營的將,總想著東吳的利益。
“他會肯的,”周瑜笑了笑,咳嗽著從枕下摸出一把桑木劍,劍鞘上刻著“護蜀”二字,木紋是江東的老桑,“這劍是我用柴桑的老桑木做的,木心是暖的,能辟邪,也能做個憑證。若我去了,你拿著這劍找子戎,告訴他,這是吳營周郎的囑托——不是為東吳,是為天下的桑農,為流民的活路,不管是吳營、漢室還是曹營,護民的心該是一樣的。”他將劍遞給呂莫言,又看向小喬,“小喬,這劍你也認著,若日後莫言在吳營有難處,或是你想找子戎問‘取蜀’的進展,憑著這劍,他們會給東吳幾分薄麵,也會護你周全。”
呂莫言接過桑木劍,劍鞘的溫度還帶著周瑜的體溫,他眼眶發紅,用力點頭:“公瑾兄,您會好起來的!咱們還要一起率吳營水師取蜀,一起看益州的桑苗長大,一起把您夾在地圖裡的桑葉,種到葭萌關的桑田裡,為東吳護好流民的活路!”
周瑜搖了搖頭,沒再說話,隻是握著小喬的手,看著帳外的柳梢,眼神裡滿是眷戀——眷戀江東的桑田,眷戀東吳的水師,也眷戀身邊的人。
三日後,巴丘下了場大雪,枯柳的枝條被雪壓彎,江麵上的霧濃得看不見對岸,東吳的戰船都落了雪,像披了層白甲。周瑜躺在榻上,呼吸漸漸微弱,他握著小喬的手,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卻字字都是吳營都督的托付:“莫言……替我告訴子敬魯肅),劉備的漢室陣營寄寓荊州,有似養虎,需防著他奪東吳的利益……但取蜀聯馬的計,不能停,這是東吳的未來……護好小喬,護好江東的桑農……彆讓他們的桑苗,被曹營的戰火燒了……”
話音未落,他的手便垂了下去,帳內的炭爐漸漸熄了,桑芽粥的熱氣散得無影無蹤,隻剩那柄嵌著珍珠的吳鉤躺在案上,劍刃映著帳外的雪光,像一道沉默的淚,映著東吳的旗。
呂莫言扶著小喬,站在帳外,看著雪落在周瑜的吳營甲胄上,一點點將甲胄染白。江麵上突然傳來馬蹄聲,諸葛亮穿著素衣,騎著馬從霧中趕來,他是漢室的軍師,手裡提著一個錦盒,裡麵是他從公安帶來的桑芽茶——那是周瑜去年送他的,當時周瑜說“孔明,你是漢室的軍師,我是吳營的都督,雖陣營不同,但護民的心是一樣的,這茶能提神,也能解煩,若日後為‘取蜀’爭論,喝口茶,想想流民,就不煩了”。
諸葛亮走進帳內,看著榻上的周瑜,拿起案頭的“取蜀聯馬”地圖,手指劃過益州的山道,淚水落在地圖上的桑苗標記處:“公瑾,你我雖分屬吳營與漢室,卻也是知己。當年赤壁,你我隔空對弈,用劍劃地為局,你說‘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護民者之天下’,某一直記著。你這取蜀聯馬計,某會幫你實現,定讓益州的流民有桑田種,定讓曹營不敢再犯荊南,不辜負你我聯盟護民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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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著周瑜的遺體躬身,又轉身對小喬道:“孫夫人,公瑾的遺願,某會替他完成。若你願去公安,某會派漢室的人護送你,子戎也會護你周全,這是漢室對吳營的敬意。”
小喬握著周瑜的吳鉤,搖了搖頭,聲音帶著東吳夫人的堅定:“先生,我想帶公瑾回柴桑,葬在咱們種第一株桑苗的地方。那裡能看到江麵的吳營水師,能看到東吳的流民種桑,他是吳營的都督,該回江東的土地。”
呂莫言走上前,將那柄“護蜀”桑木劍遞給小喬:“小喬姐,這劍您拿著,公瑾兄說它能辟邪,也能替他陪著您。我護送您回柴桑,路上若遇曹營的探子,我用公瑾兄教的‘柳葉穿風’劍法,定護您和江東的桑田都安全——就像公瑾兄教我的那樣,避著苗,護著人,護著東吳的本分。”
三日後,一支送葬的隊伍從巴丘出發,往柴桑而去。小喬抱著周瑜的吳鉤,坐在馬車上,車窗外的桑田被雪覆蓋,像一片潔白的錦緞,那是東吳的土地,每一寸都浸著桑香。呂莫言騎著馬,背著那卷“取蜀聯馬”地圖,走在隊伍最前麵,他的“落英廿二式”長槍斜挎在肩,槍鞘的“護江”二字在雪光下泛著淡光,每走一段路,他都會停下來,看看路邊的桑苗——那是東吳流民的苗,他得護好,就像周瑜囑托的那樣,每一步都走得穩,帶著吳營將領的責任。
淮南曹營:雪夜聞喪,初心難決
同一時刻,淮南的曹營中,雪下得正緊,帳外的曹字旗被雪壓得低垂,營外的桑田被雪蓋著,隻露出幾枝乾枯的桑枝——那是上個月蔣欲川與吳營呂莫言對峙時,兩人約定“休戰護桑”補種的抗霜苗,如今還沒來得及長出新葉,卻已凍得發黑。
蔣欲川站在帳外,手裡捏著一封密信,信紙被雪水打濕了邊角,上麵“周瑜病逝於巴丘”六個字格外刺眼——這是曹營探子從江東傳回的消息。他思緒卻飄回三日前許昌的議事場景:當時他奉命回許昌複命,曹操坐在堂上,楊修正搖著那柄繡著“天下歸曹”的羽扇侍立一旁,案上攤著許昌桑苗減產的奏報。曹操皺著眉問:“桑苗減產,流民恐要挨餓,若生民變,如何應對?”
楊修立刻上前一步,語氣帶著輕慢:“丞相,流民本就是累贅,桑苗減產便強征便是,何必與老農計較?待拿下荊州,有的是桑田供軍需,這些許昌的薄田,丟了也無妨。”蔣欲川當時握著腰間的“稷寧卷平綱”刀,剛要開口替流民辯解,卻見曹操沉默片刻,竟默認了楊修的話。那一刻,他指尖劃過刀鞘上的“護苗”二字,突然懂了周瑜當初在廬江說的“曹營與護民初心背道而馳”——這營中,終究少了護桑農、惜流民的人。
此刻,他身上披著曹營的甲胄,甲片上積著雪,手裡握著那柄桑木劍——劍鞘上的“護苗”二字被他摸得發亮,是去年在廬江,周瑜率吳營水師趕跑流寇後送他的,當時周瑜說“欲川,你是曹營的將,我是吳營的都督,陣營不同,但護民的心是一樣的,彆讓戰火吞了流民的活路”。
“將軍,丞相令您即刻率軍襲擾江東的濡須口,趁周瑜新喪,吳營軍心不穩,打亂他們的部署!”傳令兵站在一旁,聲音帶著催促,甲胄上的曹營徽章閃著冷光。
蔣欲川沒有回話,隻是望著遠處的桑田,雪落在桑枝上,發出細碎的響。他是曹營的將,食曹營的祿,該聽曹操的令,可楊修輕慢流民的話、周瑜護民的囑托,都在耳邊打轉——護民的心,不該分陣營。如今周瑜不在了,曹操卻要他趁人之危,襲擾江東的桑田,若真這麼做,淮南的流民會挨餓,江東的桑農也會遭難,這不是他想護的“民”。
他握緊手中的桑木劍,劍鞘的暖意在掌心散開,卻驅不散心頭的矛盾:“告訴丞相,淮南的流民還在收割殘留的桑芽,若此時調兵,桑田無人看管,恐被雪凍壞,流民明年會挨餓,恐生民變,不利於曹營穩定淮南。請丞相再給半月時間,待流民把桑芽收完,某定率軍襲擾濡須口,絕不誤了曹營的大事。”
傳令兵雖不解,卻也不敢違逆,隻能領命退下。蔣欲川站在雪地裡,望著江東的方向,雪花落在他的甲胄上,很快積了一層。他喃喃道:“公瑾,你走了,取蜀聯馬的計還在,護桑的初心也得在。某是曹營的將,不能違了丞相的命,卻也不能忘了你說的‘護民’——這半月,某替你護著淮南的桑苗,也替曹營護著流民,至於日後吳營與曹營的刀兵相見,那是陣營的事,至少此刻,先讓桑苗活過這個冬天。”
雪落在他的桑木劍上,劍鞘“護苗”二字的微光,穿透積雪,像在呼應著江東送葬隊伍裡,那柄“護蜀”桑木劍的暖——雖分屬曹營與吳營,卻在這一刻,因護桑護民的初心,有了短暫的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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