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汗落在紙上,蘇明遠沒擦。他盯著那片濕痕,慢慢把值班表折好塞進內袋。
帳篷裡的燈又閃了一下,這次沒有恢複。
秦月低頭看平板,屏幕黑了三秒,重新亮起時畫麵變了。不是裂隙,不是廢墟,而是一段聲波圖譜在緩慢旋轉。音頻軌道上浮現出七組重複的音節,像台階一樣層層上升。
“童謠還在傳。”她說,“信號源沒斷。”
陳默站在控製台前,手指按在測靈儀側麵。儀器還在震動,頻率和剛才那段旋律完全同步。他把濾波模式調到最低,剝離所有雜音,隻留下最基礎的音軌。
“這不是唱給人聽的。”他說,“是給某種結構發指令。”
林小棠靠在椅背上,左手還包著紗布。她抬起手,胎記貼在桌角邊緣。皮膚剛碰到金屬就微微發燙,但她沒縮回。
“它想讓我們走一條路。”她說,“聲音裡有方向。”
秦月立刻打開三維建模程序,把淨化後的音頻導入係統。聲波在虛擬空間中延展,形成一條閉合路徑。
終點落在城市地質圖的地下層,標記為“防空洞f7”,上世紀六十年代修建,八十年代封閉,市政檔案顯示入口已用水泥封死。
“地圖上找不到入口。”她說,“但信號是從那裡來的。”
蘇明遠走到屏幕前,放大區域。防空洞上方是舊警局訓練場,再往上就是現在的刑偵支隊辦公樓。
他記得那裡有個廢棄的通風井,小時候跟著父親去過一次,說是戰備時期用來轉移家屬的通道。
“我能帶路。”他說。
陳默看了他一眼。“你確定?”
“那個日期。”蘇明遠說,“12月17日,不隻是我值班的日子。那天晚上我女兒出生,我在醫院簽字的時候接到隊裡電話,說東區管道被人動過。
我趕過去查了一圈,什麼都沒發現。但現在想想……時間對不上。我離開醫院不到二十分鐘,可記錄顯示我在現場待了四十分鐘。”
沒人說話。
秦月重新播放音頻,在高頻段拉出一段微弱的諧波。她輸入語音分析模塊,屏幕上跳出一串拚音匹配結果。基頻與“安然”二字的發音高度重合。
“這是名字。”她說,“有人把孩子的名字藏進了頻率裡。”
林小棠抬頭看向蘇明遠。“你女兒叫安然?”
他沒回答,隻是把手伸進口袋,摸到了那塊金屬片。上麵刻著一個“安”字,是他妻子臨終前親手磨的護身符。
“我們得去一趟。”陳默說,“如果這真是坐標,那就不是警告,是邀請。”
四人收拾裝備出發。陳默背上了錄音機,電池換成了新的。林小棠把紗布拆了,胎記顏色比之前深了些,但她能控製熱度。
秦月關掉了對外直播,隻保留本地數據記錄。蘇明遠檢查了配槍,雖然知道這次可能用不上。
防空洞入口藏在訓練場西側的綠化帶下。水泥蓋板已經裂開,邊緣鏽跡斑斑,像是最近才被打開過。
陳默用測靈儀掃了一遍,空氣中有輕微的能量波動,不強,但持續不斷。
他們順著梯子下去,通道狹窄,牆麵潮濕。手電光照出去,能看到地上散落著斷裂的鐵絲網和一些燒焦的紙片。
陳默蹲下撿起一片,上麵印著半枚警徽圖案,材質和昨天那塊殘缺警徽一致。
“這裡有人來過。”他說。
往前走了約五十米,地麵開始出現刻痕。磚石被整齊地劃開,組成環形紋路,向外延伸。
林小棠停下腳步,胎記突然發熱。她伸手按在牆上,指尖觸到一道凹槽,形狀像一把匕首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