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剩自己血管“突突”跳,像橋在替他打更。
他抬頭,看見橋心那袋麵粉,墳一樣小,墳一樣白。
他伸手去扒,雪粒灌進袖口,冷得像給手腕戴鐐。
袋口被扒開,裡麵空空,隻有一行用霜鹽寫出的白字:
“你聽見的是自己的心跳,不是橋。”
字在零下二十度裡,三秒就化,像一句懶得解釋的嘲笑。
高岫忽然覺得雪橋在腳下變軟,像踩進一場沒醒的噩夢。
他下令:
“撤。”
三人退得比來時快,腳印卻更深,像橋把他們的重量全記了賬。
2040,林霜從橋洞爬出,把麵粉袋重新抖開,空袋在風裡鼓成一隻白帆。
她把袋口對準北岸,像對遠方喊了一聲無聲的“再見”。
雪把腳印全填平,像橋從未被任何人踩過。
她轉身,向南,一步一響,腳下卻再沒回聲——
霜鹽已把雪層燒出一層極薄的空殼,殼下是實冰,殼上是虛聲。
人踩上去,隻聽得見自己骨頭裡的風。
她忽然想起離家那夜,母親把最後半袋麵粉塞進她懷裡,說:
“麵可以空,袋不能破;
聲可以無,耳不能聾。”
如今袋空聲無,她卻聽見整個中國都在橋底下,
咯吱——咯吱——
像千萬人同時踩碎自己的影子,
卻沒人回頭。
2100,霜橋重新結冰,像一條被月光縫好的傷口。
橋頭那截鏽鐵軌上,白漆裂得更開,
“過橋者,先交回聲”——
字還在,
卻再沒人敢上前支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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