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嘶啞,像被雪堵住喉嚨的獸。
沈清禾抬眼看他,眸色沉靜得近乎陌生:
“哥,退路早沒了,”她輕聲道,“從我把指切下那一刻起,路隻向前。”
0320,汽燈忽然“啪”地爆芯,火舌竄高,將供案上四道影子一齊拉長,像四柄倒懸的劍。
沈清禾趁機拾起銅管“音匙”,以右手小指蘸左袖血珠,依次填入七孔——
1·冬淩草素
2·忍冬酯
3·玄霜苷
4·雪刃堿
5·墨梅酮
6·鬆煙酸
7·——
最後一孔,她停住,抬眼望向蘇硯舟。
蘇硯舟折扇合攏,扇骨輕敲掌心,發出極輕的“嗒”,像更鼓裡漏掉的一拍。
“留空,”他低聲道,“讓風決定最後一味。”
沈清禾會意,把銅管收入懷,斷指亦被她從暖爐取回,以帕包好,藏進貼襟。
0330,殿外槍聲忽起,遠處巡邏隊發現暗哨,子彈擦過飛簷,冰淩碎落,像一場突降的琉璃雨。
佐久間的憲兵小隊正從山門外包抄,手電光柱交叉,雪被照成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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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燕笙率先破門而出,長衫掠起一道雪浪,回身擲來一句:“卯時三,口外風隙,不來就永遠彆來!”
鬆本千鶴與載洵對視一眼,各率隨從隱入側殿暗廊,像兩條互不相容的蛇被同一聲鑼驚散。
沈墨生想拉妹妹,卻隻抓住她一片衣角,“清禾——”
沈清禾卻反手推他,借勁躍上供案,一腳踢翻汽燈——
火油潑地,“轟”地卷起一道火牆,將兄妹隔在兩端。
火光照出她蒼白的臉,也照出她眼底第一次不再收斂的鋒芒。
0340,後殿偏窗,蘇硯舟折扇挑開木栓,回身探臂。
沈清禾借火牆遮蔽,飛身掠至,左袖血珠甩落,在雪地點成一串暗色花。
兩人翻窗而出,沒入寺後枯柏林。
雪深沒過膝,腳印卻極淺,像黑夜主動替他們抹平來路。
林外,一輛無燈馬車靜候,駕車人披蓑衣,帽簷壓到眉棱,看不清臉,隻露一截玄鐵扇骨在袖口——
雪刃的標記。
馬車啟動,車轍碾碎薄冰,發出細碎的“哢嚓”,像給黑夜折一枚不會回頭的書簽。
0400,寺中火牆燃儘,雪落,覆滅所有焦痕。
供案上,隻剩一枚空銅管,七孔六填,末孔朝天,像一條未合的斷語。
佐久間帶人衝入,隻抓住未及撤走的沈墨生。
“你妹妹呢?”
沈墨生被按跪在雪裡,抬頭,看天色,黎明前最黑的一刻正在褪去,東方泛起極細的銀線。
他忽然笑,血從嘴角滲出,像給黑夜點一粒不會融的朱砂。
“她?——”
“上天了。”
話音落,第一縷天光劈開雲層,照在空銅管上,末孔投下一粒極小的黑影,像給雪幕
留一道
不會愈合的
風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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