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管瞬間炸裂,六色藥霧成一朵極小的毒雲,雲被風撕成絲,絲再被燈焰點著,爆出六星冷火,像黑夜突然睜開六隻複眼。
火光照出佐久間臉上的驚愕,也照出顧燕笙眼底的讚許。
沈清禾借火光,左手冰片完全融化,斷指創麵被藥霧一灼,血立刻凝黑,像給指根封一枚不會掉的漆印。
她轉身,麵對沈墨生,抬手,把那片凝黑的斷指印,按在兄長額頭——
“哥,路我自己斷了,你走吧。”
印跡留下,像一枚冷到極點的吻。
0505,風更大,燈焰被拉得幾乎水平,像給黑夜搭一根將斷未斷的弦。
佐久間拔槍,卻聽“噗”地一聲悶響——
蘇硯舟折扇突展,扇骨彈出一枚“風針”,針借風勢,比子彈還快,直射聽風匣,鋁膜被穿,鋼針斷,蠟盤裂成兩半,聲紋碎成屑。
幾乎同時,顧燕笙揚手,雪刃銅扣脫指飛出,擊中燈罩最薄處——
“當!”
鐵罩裂,火頭掉,鬆脂潑地,燃起一道火牆,把日軍與台心隔開。
0510,火牆外,槍聲亂,風嘯蓋過刺刀碰撞。
火牆裡,沈清禾與蘇硯舟並肩,退向台基暗洞——
早挖好的“風隙道”,洞口窄,僅容一身,洞內以鬆脂布為引,點火即封。
顧燕笙卻未跟,他立於火牆前,長衫被火掀起,像一麵逆風的旗。
“鑰匙已碎,指已歸,”他聲音穿過火牆,穿過風隙,穿過黑夜最後一層皮,
“人——自今日起,歸她自己。”
0515,沈清禾入洞前,最後一次回頭。
火光把兄長沈墨生的影子投在雪幕上,影子被兩名黑衣人拖著,越走越遠,像黑夜在回收一幅舊畫。
她沒喊,沒哭,隻抬手,把額前被風拉亂的碎發彆到耳後——
斷指處,黑血痂在火光裡閃一下,像給黑夜點一粒不會滅的星。
隨後,她俯身,入洞,鬆脂布被點燃,火舌反卷,洞口封死,像黑夜自己吞掉自己的舌頭。
0520,溝外,天終於亮出一道銀灰。
風仍猛,卻再沒人等。
舊烽火台上,火牆燃儘,雪落,覆滅所有焦痕。
佐久間帶人衝至台心,隻抓住顧燕笙一人。
“她人呢?”
顧燕笙長衫下擺被燒出焦邊,手裡卻捏著那枚炸裂的銅管殘片,片上還留一個被封閉的第七孔,像一條不肯說話的唇。
他笑,雪落在齒間,化不掉,像給嘴加一副不會融的牙:
“人?——”
“隨風了。”
風隙,卯時三。
黑夜在此被正式撕開一道口子,口子不流血,隻漏光。
那光極細,極冷,像給整個中國
補一次
不會回頭的
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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