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樂欣的話突然停住。她皺眉看著自己的手背,那裡開始出現紅色疹塊,並迅速蔓延。
“天哪,你還好嗎?”孫農站起身,聲音充滿關切。
“我不知道,突然覺得。”錢樂欣的呼吸開始變得困難,疹子已經蔓延到頸部。咖啡館裡其他人注意到異常,紛紛看過來。
孫農立即行動。她一隻手抱起開始不安扭動的譚秉言,另一隻手扶住搖搖欲墜的錢樂欣:“快,我車就在外麵,送你去醫院!”
她的動作果斷而不失優雅,完全是一個見義勇為的貴婦。幾個顧客上前幫忙,孫農用清晰冷靜的聲音指揮:“請幫我把嬰兒車收起來,我的司機就在外麵藍色林肯旁。”
這一切發生得如此自然——一個年輕女孩突然嚴重過敏,一位帶著嬰兒的好心女士伸出援手。
林肯轎車駛向最近的醫院方向,但中途“因為交通堵塞”轉向了私人機場路線。
車內,錢樂欣已經呼吸困難,意識模糊。孫農從包裡取出準備好的“腎上腺素注射筆”——實際上是鎮靜劑注射器——迅速注入錢樂欣大腿。
“彆擔心,親愛的,你會的沒事的。”她柔聲說,同時用體溫凝膠塗抹在錢樂欣額頭和頸部,讓她的皮膚迅速發燙。
三分鐘後,錢樂欣完全昏迷,呼吸通過一個隱藏的麵罩調整到危重病人特有的不規則頻率。
孫農迅速為她換上準備好的病號服,戴上醫療腕帶,將偽造的醫療文件放入明顯的位置。譚秉言此時已經完全睡熟,特製奶嘴確保他將繼續安睡數小時。
“一切按計劃,卡塔利娜夫人。”前座的助手——偽裝成私人秘書——低聲報告。
“海關那邊?”
“已經打點好。緊急醫療轉運通道已開啟。”
下午五點二十分,灣流iv再次發動引擎。
孫農抱著譚秉言,焦急地指揮著“醫護人員”將擔架上的錢樂欣推上飛機。她向每一個機場工作人員展示文件,聲音顫抖但清晰:“我的朋友,她突然發作,需要立即送往亞洲接受特殊治療!”
她的表演完美無瑕:一個擔憂的女人,一個無助的母親,同時還要照顧懷中的嬰兒。沒有人懷疑,沒有人質疑。緊急醫療轉運總能打破常規,而一個帶著嬰兒的優雅女士是最不可能的危險分子。
艙門關閉。飛機滑行時,孫農仍然抱著譚秉言站在舷窗邊,讓地麵上的人看到她的剪影,一個母親抱著孩子,擔憂地望著擔架上的病人。
直到飛機衝上雲霄,進入平流層,她才允許自己坐下。
她檢查了錢樂欣的狀況:穩定昏迷,生命體征正常。然後又檢查了譚秉言:嬰兒呼吸均勻,安然熟睡。
孫農走到吧台,倒了小杯威士忌。她的手終於微微顫抖,不是因為緊張,而是因為那種熟悉的、任務中的腎上腺素退潮後的生理反應。
孫農看著機艙內昏迷的錢樂欣和熟睡的譚秉言。兩個無辜的年輕人,被困在上一代的恩怨中,像琥珀中的飛鳥。而錢樂欣就是一個犧牲品,孫農幫助七哥向錢景堯報複的工具。孫農並不關心七哥會怎樣對待眼前昏睡的女孩,她倒是覺得月殘忍越好,畢竟錢景堯欠了譚笑七兩條人命,還在七哥肚子上留下兩個深深的刀疤。
灣流四型在暮色中向東飛行,將美洲海岸線拋在身後。孫農抱起譚秉言,嬰兒在夢中咂了咂嘴。她輕哼起一首阿根廷搖籃曲,西班牙語的歌詞柔軟如羽:ete,ini?o,duereteya...”
睡吧,我的孩子,快睡吧。
嗯,我的孩子,也是七哥的孩子!
窗外,夜色如墨,太平洋在下方鋪展成無邊的深暗。飛機如銀色指針,劃過1992年夏末的天穹,向著遙遠的島嶼和無法回頭的命運飛去。
喜歡半邊臉請大家收藏:()半邊臉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