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葉在門縫外碎成三片,路明的手還未完全推開木門,左掌心突然一燙。
他猛地停住,袖中銅牌自行震顫,背麵那行“門啟之時,影隨形至”竟滲出暗紅紋路,像是被無形之火灼燒過一般。銅牌中央的“蝕”字浮起微光,映出一段模糊輪廓——傾斜的梁柱、斷裂的石階、一道刻滿倒計時符文的牆。
承文司舊檔庫。
他立刻轉身,抓起掛在牆鉤上的黑袍披上,腳步已衝向側院馬廄。三名稽查組成員一個時辰前進入外圍文書房查檔,按約定不應深入地下庫區。可那銅牌上的影像不會錯,那是“蝕”紋共鳴才有的警示——有人觸發了禁製,且正在被吞噬。
三號文書房內,塵灰尚未落定。
藥穀弟子林沉正俯身翻檢一疊封存卷宗,指尖剛觸到一份蓋有雙印的調令,忽覺地麵微震。他抬頭,隻見同伴戰紋派的趙九斤臉色驟變:“彆碰!這印泥顏色不對——”
話音未落,林沉腳下一空。
青磚地麵裂開環形符陣,三人連同案幾一同墜入地下。石壁合攏,不留縫隙。冷風從四麵八方灌入,牆麵上血紋逐一亮起:“七息閉閘”。
“是活埋陣!”北苑執事親選的文書官陳硯拍打石門,“快激活銅牌!”
林沉咬破指尖,將血抹在銅牌“蝕”字上。光芒衝天而起,穿透地層,直射營地主帳方向。幾乎同時,頭頂傳來鐵鏈絞動聲,一道鏽跡斑斑的柵欄自穹頂落下,堵死退路。前方僅餘一條窄道,霧氣翻湧,腥臭撲鼻。
“毒瘴道。”趙九斤捂住口鼻,“走不過去,撐不過十步。”
“不走就得死。”陳硯盯著牆上血紋,“六息。”
林沉再次催動銅牌,卻發現光芒已弱。地底有東西在吸收印記之力,如同黑洞吞光。
“它在反噬信標……”他聲音發緊,“我們得撐到援手到來。”
“還有五息。”趙九斤抽出短刃抵住喉嚨,“若毒霧致幻,我寧可先割喉。”
路明躍上馬背時,兩名藥穀暗衛已候在通風井口。他未解釋,隻甩出一枚刻有斷脈紋的骨令:“帶路,走舊道。”
三人疾行於地下暗渠,頭頂是藥穀東庫的晾藥台,腳下汙水浸透靴底。拐過第七個彎道,前方鐵門橫立,門心嵌著一塊蝕紋鋼板,正中央凹陷成掌印形狀,邊緣刻著兩行小字:“血啟雙印,門裂歸墟。”
路明伸手觸門,鋼板竟微微震動,仿佛感應到銅牌氣息。但他剛欲滴血,掌心銅牌卻猛地發燙,光芒被門縫吸走大半。
“不是單血可開。”他低聲道,“要雙印同啟——一個是‘蝕’字持有者,另一個……是曾掌印承文司的人。”
他立刻傳音入密,聲線壓得極低:“若你還信那紙灰燼,現在,來開門。”
話音落,鐵門無反應。頭頂傳來沉悶撞擊聲,像是重物砸在石壁上。他抬頭,通風管震落一層灰土。
舊檔庫內,倒計時已至“三息”。
毒霧彌漫至窄道中段,林沉跪倒在地,視線模糊。趙九斤背靠鐵柵,刀尖插地支撐身體。陳硯用袖布裹住口鼻,顫抖著舉起銅牌,最後一滴血滑落牌麵。
“二息。”
鐵柵轟然落下,鎖死通道儘頭。
“一息。”
整座地庫陷入死寂,唯有毒霧流動的嘶響。
營地主帳,藥穀主正在翻閱一份新報的藥材損耗單。忽然,她袖中銅牌劇烈震顫,燙得她指尖一縮。她迅速抽出銅牌,隻見“蝕”字泛出血光,背麵浮現一行虛影文字:“雙血啟門,人在庫底。”
她猛地起身,打翻茶盞。茶水順著案角流下,正好滴在昨日簽署的聯署令上,將“稽查七日”四字暈開一半。
她盯著那行字看了兩息,轉身抓起外袍,快步出門。
守門弟子攔住去路:“執事有令,稽查組逾界即廢權,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入承文司重地。”
藥穀主不語,隻將銅牌按在守衛眼前。血光映出地底輪廓,連那道倒計時都清晰可見。
“這是活埋陣。”她聲音冷如霜,“再攔,我就以‘見危不救’之罪,當場廢你修為。”
守衛僵住。
她抬腳邁過門檻,直奔西側文書房。
地底,路明仍站在鐵門前,掌心血未乾。
他聽見了頭頂的腳步聲,極輕,但節奏穩定,由遠及近。他知道是誰來了。
藥穀主停在鐵門前,目光掃過門上蝕紋,又落在路明染血的左手。她沒說話,抽出隨身短匕,在掌心一劃,將血按向門心掌印。
兩股血液交彙瞬間,鐵門嗡鳴震顫,蝕紋逆向旋轉,發出金屬撕裂般的聲響。門縫裂開一線,陰風湧出。
路明正要發力推門,忽然察覺異樣——門內吸力驟增,銅牌光芒急速衰弱,藥穀主的血竟被反向抽入門縫!
“不對!”他猛拽她手腕,“它在吞噬雙血印記!”
藥穀主抽手稍遲,一縷血絲已被吸入門內。蝕紋鋼板上的“歸墟”二字忽然亮起,整道門開始向內塌陷,如同被無形之口吞噬。
路明迅速將銅牌塞回袖中,切斷共鳴。鐵門停止塌陷,但門縫已縮回原狀,嚴絲合縫。
他低頭看掌心,銅牌上的“蝕”字暗淡無光,像是被抽走了魂。
頭頂傳來石屑掉落聲,整座地庫結構正在緩慢下沉。
藥穀主喘息未定,盯著那扇門:“它不是鎖,是活的。”
路明點頭:“它在等真正的掌印人現身——不是代簽,不是輪值,是三年前親手刻下承文司印模的那個人。”
他抬頭望向通風井方向,聲音低沉:“他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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