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的嘴唇在哆嗦。
“我擔心的是……”
“我擔心的是,父皇聽了李先生的話……以後……以後根本不讓我們去就藩了!”
一瞬間,朱樉和朱棡兩個人的腦子裡,一片空白!
什麼挨打?
什麼脫層皮?
跟這四個字比起來,那算個屁啊!
對於大明的皇子來說,什麼才是他們人生的終極目標?什麼才是他們身份的最終歸宿?
就藩!
去自己的封地,當自己的藩王!
這是他們從穿上開襠褲開始,就被灌輸的理念!是他們畢生奮鬥的目標!是他們所有榮耀和未來的總和!
鎮守一方,手握兵權,建立功業,那才是皇子該有的樣子!
可現在,朱棣說什麼?
不讓就藩了?
這……這怎麼可能?!
朱樉第一個反應過來,他一把抓住朱棣的胳膊,眼睛瞪得像銅鈴,急赤白臉地吼道:“老四!你他娘的胡說什麼!父皇怎麼可能不讓我們就藩?”
“是啊四弟,”朱棡也慌了,再也維持不住那份沉靜,“這……這不可能……”
然而,朱棣卻沒有理會兩個哥哥的激烈反應。
他隻是任由朱樉抓著自己的胳膊,臉上那股子恐懼和絕望,反而愈發濃重了。
他用一種顫抖到幾乎不成調的聲音,繼續進行著他那堪稱恐怖的邏輯推演。
“為什麼不可能?”
他反問,聲音裡帶著哭腔。
“你們想想!仔細想想!”
“李先生是怎麼說的?他說我們去了封地,就會無人製約,就會草菅人命,變成禍害天下的畜生!”
“這話,是誰親耳聽見的?是父皇!”
“父皇是什麼性子?他最恨的是什麼?就是貪官汙吏,就是魚肉百姓!為了這個,他殺多少人眼都不眨!”
“你們說,父皇會怎麼想?他會怎麼辦?!”
朱棣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撕心裂肺的質問!
“最直接,最有效,最一了百了的法子是什麼?!”
“那就是,從根子上,把這個可能性,徹底掐死!”
“隻要不讓我們去封地!隻要不給我們兵權!隻要把我們永遠圈在京城裡,養在眼皮子底下!”
“那我們,不就永遠不可能變成李先生口中那種‘禍害’了嗎?!”
朱棣的這一番分析,將朱元璋的帝王心思,和他們哥仨那點可憐的未來,剖析得明明白白,鮮血淋漓!
這個推論,太合理了!
合理到讓人不寒而栗!
“嗡……”
朱樉和朱棡的腦子,徹底炸了。
他們被朱棣描繪出的那個未來,嚇得渾身冰冷,手腳發軟。
無法奔赴封地……
無法建立功業……
無法實現抱負……
就像一隻隻被剪了翅膀的鳥,被拔了牙的老虎,像個囚徒一樣,被永遠地圈養在應天府這座巨大的牢籠裡。
每天,對著父皇的威嚴,對著大哥的儲君光環,卑微地,毫無尊嚴地活著。
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隻知道吃喝等死的皇家廢物!
那種感覺……
那種被剝奪了人生全部意義的空虛和絕望……
比殺了他們,還要難受一萬倍!
“不——!”
朱樉再也忍不住了,他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哀嚎。
“我不要!我不要一輩子待在京城!我要去我的封地!”
“啊——!”
一旁的朱棡,也徹底崩潰了,他雙手死死地抱住自己的頭,痛苦地蜷縮在座位上,喉嚨裡發出“嗬嗬”的、絕望的悲鳴。
精神上的崩潰,遠比任何肉體上的懲罰,都更加摧殘人心。
這巨大的動靜,終於把睡夢中的朱橚給吵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坐起來,揉著惺忪的睡眼,看著眼前兩個失魂落魄,跟丟了魂一樣的哥哥,小臉上寫滿了懵懂和不解。
“二哥?三哥?你們……你們怎麼了?”
朱樉抬起通紅的眼睛,看到一臉無辜的朱橚,心中的絕望、痛苦,瞬間交織成了一股子濃烈的嫉妒和不甘。
憑什麼?!
憑什麼我們哥仨被李先生判了“死刑”,你卻能置身事外?!
他用一種酸得能倒牙的語氣,將朱棣剛才那番恐怖的猜測,和盤托出,最後,幾乎是咬著牙,加了一句。
“還是五弟你運氣好啊!”
“先生他沒點你的名!”
“我們哥仨以後,怕是隻能在京城當一輩子囚徒了,你……你將來,或許還能去你的封地,當個逍遙快活的周王爺!”
朱橚聽著兄長的解釋,小嘴微張,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消化著這個可怕到極點的消息,那張稚嫩的小臉上,卻沒有流露出半點僥幸或者慶幸。
他呆呆地坐在那裡,愣了一會兒。
然後。
就在朱樉、朱棡和朱棣三個人的注視下。
他猛地抬起了頭。
眼神清澈,卻又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異常的清晰和堅定。
“如果真是這樣……”
“那等我長大了,我也去求父皇。”
“這個藩王,我不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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