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世道好了,街上難見乞食的花子。
但每個時代都有無依無靠的苦命人,這個特殊群體永遠不會消失。
花子幫至今仍在。
各地要飯的已成職業,演技精湛博取同情。
不論對錯,他們也是憑本事吃飯,權當是最底層的藝人。
劉麻子人脈廣,午時就打聽到消息:小爺,如今花子幫當家姓羅,與您年紀相仿。
要不要請他過來?
不必,我親自拜訪。
備些厚禮,晚上出發。
彩蝶、三姥爺隨行。”
承德北郊的城隍廟一帶魚龍混雜,除了花子幫,還有盜門後裔和小商販。
廟後廢院裡住滿乞丐,每晚在此聚會——或分明日的地盤,或交今日的份子錢給羅花子。
貴客到!劉麻子按江湖規矩高喊。
花子幫向來獨來獨往,既看不起外人,也不屑與外人交往。
見無雙等人衣著光鮮,小乞丐們紛紛側目。
滾遠點!有錢人來這乾嘛?乞丐們起哄。
這位兄弟,我們是......劉麻子剛要報家門,院門地關上。
這位湖首次吃閉門羹,臉色頓時難看。
不識抬舉!當年要不是師父派人支援,花子幫早完蛋了!馬福祥想起舊事仍憤憤不平。
三姥爺息怒。”無雙上前叩門三聲,朗聲道:
長白之巔,白龍遊兮。
若問吾命,天地傾巔。
九州沉浮,八方相聚。
華夏廣博,唯盜獨尊。”
院內霎時寂靜。
眾人麵麵相覷,卻見無雙胸有成竹地微笑——他篤定,這話唯有羅花子能懂。
片刻之後,院門開啟,方才還趾高氣揚的乞丐們此刻分列兩側,手持竹杖低頭不語。
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從屋內走出,雖衣著寒酸卻神采奕奕,若換身裝束定是個俊朗少年。
羅某不知魁首駕到,未能遠迎實在失禮。
敢問這一代哪位是真正的魁龍?羅花子抱拳相迎。
無雙含笑拱手:魁龍之稱愧不敢當,在下無雙,特來拜會故人。”
快請進!羅花子將眾人引入內院。
這並非無雙個人情麵,而是整個盜門的威望。
當年吳功耀與丐幫確有淵源,隻是近年來兩派往來漸疏。
雖是乞丐窩,待客之道卻不遜富貴人家。
羅花子作為首領,手下乞兒搜羅的好物什都先孝敬他。
此刻便有仆人奉上香氣四溢的龍井茶。
江湖兒女不講虛禮,無門見山道明來意。
起初並未直言尋人,隻說近日在從府作客時,常見一個乞丐屢次登門吸取府中陽氣,若從家有何得罪之處,望看在先祖吳功耀的情分上高抬貴手。
竟有此事?無雙兄是否看錯了?我幫規森嚴,從不敢踏足宅院半步,唯恐將晦氣帶給主家。
羅某雖不才,但管教甚嚴,此等惡行斷不敢為。”羅花子正色道。
羅兄誤會了,小弟並非問罪而來。
隻想煩請暗中查訪,可是貴幫哪位兄弟與從赤虎結怨?無雙語氣恭敬。
非是羅某推脫,如今幫眾逾萬,若無特征實在無從查起。”
無雙招手喚來藍彩蝶。
她雖未看清那乞丐樣貌,卻記得交手時的招式。
那乞丐身懷邪功,我剛觸及其背,便覺無儘陰氣如電流般襲來,頓時全身僵直。”藍彩蝶回憶道。
羅花子眉頭緊鎖,看向身旁一位八旬老丐。
這長老精通丐幫諸般技藝,對幫眾動向更是了如指掌。
老丐用布滿老繭的手抹了把皺紋縱橫的臉——這是句暗語。
隨即起身轉入後堂。
諸位稍候,容我與師叔商議。”羅花子緊隨其後。
少主,您看他們會交人嗎?劉麻子低聲問。
必然不會。
就像你若闖禍,有人來要人,我也不會交出你一樣。
縱使你捅破天,我也得替你扛著。”
那咱們不是白跑一趟!馬福祥性急,嗓門不由提高。
無雙示意他噤聲,且聽對方如何答複。
片刻之後,後堂傳來羅花子一聲驚詫的低呼。”莫非是他?隨即陷入沉默。
兩人自後堂轉出落座,老花子朝羅花子略一頷首。
羅花子清了清嗓子:
無雙兄,我與師叔商議良久,此事著實棘手。
花子幫眾遍布四方,尋人如同大海撈針。
不如這樣,為兄贈你一件信物,若那人再去從府滋事,你出示此物,他自會知難而退。”說著從斑駁的茶幾下方取出個豁口粗碗遞給無雙。
這碗破得不成樣子,碗沿布滿裂紋缺口,通體糊著層發黑的油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