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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永信笑了笑:“等他真正明白錯了,我們會把金子熔了,換成錢,賠償那些業主。”
沈明遠的心徹底放了下來。原來寺廟早就知道王啟山的事,卻沒有點破,隻是在等他自己醒悟。比起周曼琪的威脅,這種無聲的教化,才是真正的慈悲。
第四節:暴雨中的真相
連續三天的暴雨,讓城市變成了澤國。沈明遠站在公司的落地窗前,看著樓下被淹的街道,眉頭擰成了疙瘩。新聞裡說,王啟山開發的小區因為排水係統不合格,地下室灌滿了水,業主們正在售樓處抗議。
“沈總,周總剛才發來了這個。”助理把手機遞過來,屏幕上是段視頻——王啟山在靈隱寺的觀音殿裡,對著金觀音像磕頭,嘴裡罵罵咧咧:“他媽的,要是這次能躲過去,我再給你捐個純金的蓮花座!”
視頻的角度很隱蔽,像是有人在暗處偷拍。周曼琪的附言是:“沈總,這種人都能當企業家,你不覺得惡心嗎?要不要一起曝光他?”
沈明遠把手機還給助理:“不用理她。”他知道周曼琪想拉他下水,一旦他參與曝光,就成了同謀,以後她隨時可以用這件事威脅他。
正說著,手機響了,是釋永信打來的:“沈施主,王施主在寺裡暈倒了,方丈讓我問問你,能不能派輛車送他去醫院?”
“怎麼回事?”沈明遠心裡一緊。
“他早上冒雨來寺裡,跪在觀音殿門口不肯走,說要等菩薩顯靈。”釋永信的聲音帶著無奈,“剛才突然就暈倒了,我們已經叫了救護車,但是雨太大,車過不來。”
沈明遠立刻拿起外套:“我馬上過去。”
開車穿過積水的街道,用了平時三倍的時間才到靈隱寺。觀音殿門口,王啟山躺在擔架上,臉色慘白,嘴裡還在念叨:“菩薩救我……我知道錯了……”
沈明遠蹲下來,在他耳邊說:“王總,我已經讓公司的工程隊過去了,幫你修排水係統。”
王啟山緩緩睜開眼,眼裡布滿血絲:“沈總……我對不起你……”
“先去醫院。”沈明遠沒追問,隻是讓助理把他抬上車。
在醫院的走廊裡,釋永信告訴沈明遠:“王施主剛才醒了,說要自首。他偷換鋼筋的事,還有當年為了拿地,行賄住建局的領導,都要交代。”
沈明遠並不意外。人在絕境時,往往會爆發出驚人的勇氣。比起在佛前許願,這種直麵錯誤的決心,才是真正的懺悔。
“對了,沈施主,”釋永信遞給她一張紙條,“這是周施主留在寺裡的,說要交給你。”
紙條上是周曼琪的字跡:“沈總,我錯了。其實我店裡的高仿貨,都是王啟山逼我賣的,他說要是我不賣,就曝光我父親當年挪用公款的事。現在他自首了,我也該去公安局說清楚了。”
沈明遠看著紙條,心裡五味雜陳。原來周曼琪也有自己的苦衷,她的威脅,不過是在自保。那些看起來光鮮亮麗的有錢人,背後都藏著不為人知的掙紮。
暴雨停的時候,沈明遠站在醫院的窗前,看著天邊出現的彩虹。他給方丈發了條信息:“大師,我好像明白了,為什麼有錢人都愛燒香拜佛。”
方丈很快回複:“哦?願聞其詳。”
“因為我們得到的太多,心裡的窟窿也太大。”沈明遠敲下這句話,“佛不是來填滿窟窿的,是讓我們看見窟窿,然後自己去補。”
發送成功的提示彈出時,沈明遠感覺心裡從未有過的輕鬆。他想起三年前拆祠堂時的愧疚,想起這兩年做慈善時的踏實,突然明白,所謂求佛,不過是在求一個麵對自己的勇氣。
第五節:心佛的模樣
王啟山自首的消息,像顆炸彈在商界炸開。讓人意外的是,周曼琪也主動去公安局交代了賣高仿貨的事,並把所有利潤捐給了慈善機構。媒體報道時,用了“浪子回頭”的標題,評論裡大多是理解和鼓勵。
沈明遠去靈隱寺的時候,陽光正好。方丈在禪房裡煮茶,見他進來,笑著說:“施主,你眉間的戾氣沒了。”
“可能是因為心裡踏實了。”沈明遠坐下,看著窗外的銀杏樹,葉子黃得像金子,“大師,我最近沒做噩夢了。”
“是因為你不再逃避了。”方丈給他倒了杯茶,“你拆了祠堂,就去保護更多的老建築;你賺了錢,就去幫助需要的人。這種時候,不用拜佛,心就是佛。”
沈明遠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茶還是那麼苦,卻苦得回甘,像極了人生——有過錯,有彌補,有遺憾,有圓滿。
“沈總!”門口傳來周曼琪的聲音,她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頭發紮成馬尾,看起來比在慈善晚宴上清爽多了,“我來還願。”
她手裡拿著個布包,打開來是尊玉佛:“這是我去年請的,當時是想求菩薩保佑我賣高仿貨不被發現。現在我想把它捐給寺裡,提醒自己以後再也不能走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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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丈接過玉佛,放在供桌上:“心誠則靈,不在於佛是什麼做的。”
周曼琪看著沈明遠,臉上帶著歉意:“沈總,之前對不起,我不該威脅你。”
“都過去了。”沈明遠笑了笑,“以後有什麼打算?”
“我打算開家小店,賣真正的手工藝品,就從那些非遺項目裡選。”她的眼裡閃著光,“我已經跟雲南的支教老師聯係好了,他們那邊有很多少數民族的刺繡,我想幫他們賣出去。”
沈明遠心裡一動:“正好,我上個月剛成立了一個非遺保護基金會,你要是信得過我,咱們可以合作。基金會負責前期的培訓和原材料采購,你負責銷售渠道,利潤全歸那些手藝人。”
周曼琪的眼睛亮了起來:“真的嗎?那太好了!我還擔心資金不夠呢。”
“錢不是問題,關鍵是心要正。”沈明遠看著她,“以前我們總想著靠拜佛求心安,其實真正的佛,就在做事的分寸裡。”
方丈在一旁微笑著點頭:“兩位施主,這便是‘菩薩行’了。佛說普度眾生,不是讓眾生都來拜佛,是讓每個人都成為自己的菩薩。”
正說著,釋永信走進來,手裡拿著個賬本:“方丈,王施主的家屬剛才送來一筆錢,說是賠償業主的損失,還附了封信,說要謝謝沈施主那天送他去醫院。”
沈明遠接過信,上麵的字跡歪歪扭扭,顯然是王啟山在病床上寫的:“沈總,我以前總以為拜佛就是捐錢,現在才明白,拜佛是要學佛的慈悲。我對不起那些業主,也對不起自己的良心。等我出來,想跟著你做非遺保護,哪怕隻是搬搬東西也行。”
看完信,沈明遠的眼眶有點熱。他想起王啟山在觀音殿裡磕頭的樣子,想起他暈倒前說的“我知道錯了”,突然明白,所謂的求佛,不過是在迷茫時找個重新開始的理由。
三個月後,周曼琪的手工藝品店開張了。沈明遠去剪彩時,看到店裡掛滿了雲南少數民族的刺繡,每一件下麵都掛著個小牌子,寫著手藝人的名字和故事。周曼琪穿著民族風的圍裙,正在給顧客介紹:“這是彝族阿婆繡的茶花,她眼睛不好,繡一朵要花三天時間……”
她的樣子,完全沒有了以前的驕縱,像個真正熱愛這份事業的創業者。
開業儀式結束後,沈明遠獨自去了靈隱寺。大雄寶殿前的香爐依舊煙霧繚繞,老張還在賣香燭,見了他笑著說:“沈總,好久沒見你燒香了。”
“心裡的香,一直在燒。”沈明遠笑了笑,走到放生池邊。一群錦鯉遊過來,在水麵上劃出漣漪。他想起三年前拆祠堂時的愧疚,想起東南亞合作方最終放棄加價、轉而和他一起捐建學校的事,想起那些手藝人拿到第一筆收入時的笑容。
原來,有錢人愛燒香拜佛,不是因為生活太好,是因為得到的越多,越怕失去;走的路越遠,越怕回頭。佛堂裡的香火,不過是給了他們一個暫時喘息的角落,讓他們在煙霧繚繞中,看清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不是更多的錢,是花錢時的安心;不是更高的地位,是做事時的踏實。
沈明遠走到方丈院,禪房的門開著,方丈正在教幾個孩子寫毛筆字。見他進來,方丈指了指牆上的字:“施主,你看這‘佛’字,左邊是‘人’,右邊是‘弗’,意思是‘不是人’——其實是要超越凡人的貪嗔癡,做個有覺悟的人。”
沈明遠拿起一支毛筆,在宣紙上寫下“心佛”兩個字。筆尖落下時,他想起了王啟山的信,想起了周曼琪的店,想起了那些在雲南山區教書的老師,想起了老街區裡被保護下來的祠堂。
陽光透過窗欞照在宣紙上,墨色的字跡漸漸乾了,像一顆曆經風雨後,終於沉靜下來的心。他知道,以後可能還會遇到難題,還會有迷茫的時候,但他不會再去求佛保佑,因為他已經明白,能保佑自己的,隻有做事的良心,和麵對錯誤的勇氣。
走出靈隱寺時,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香客依舊絡繹不絕,有人在虔誠地跪拜,有人在功德簿上寫下名字。沈明遠笑了笑,腳步輕快地走向停車場——他要去雲南,看看那些刺繡的阿婆,看看那些在教室裡讀書的孩子。
他知道,那裡沒有佛像,卻有最真實的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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