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蛇長達一丈有餘，通體雪白，鱗片閃爍著寒光，仿佛真實存在一般。它張開血盆大口，對著那隻玄鳥發出一聲威嚴的嘶鳴，聲音震耳欲聾，仿佛整個宮殿都在為之顫抖。
緊接著，白蛇虛影如同一道白色閃電，猛地撲向玄鳥虛影，兩者瞬間糾纏在一起，展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廝殺。
隻見白蛇和玄鳥在空中上下翻飛，你來我往，互不相讓。白蛇的每一次攻擊都如雷霆萬鈞，而玄鳥則靈活地躲避著，不時用它那鋒利的爪子反擊。
一時間，殿內水銀與火光交織，形成了一道詭異而絢爛的光幕。這光幕如同一個巨大的旋渦，將整個空間都吞噬其中，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那是……白帝子顯形！”有侍衛看清虛影模樣，驚得失聲驚呼。當年始皇帝東巡斬白蛇的傳說傳遍天下，史官記載那白蛇乃是白帝之子所化，如今蛇影再現於赤霄劍上，竟像是在印證檄文中“嬴氏竊國”的指控。
混亂中，禽滑厘已帶著十餘名墨者闖入院中。他們身著黑色短褐，腰間束著革帶，手中的機關弩泛著冷光——那是墨家依照《備高臨》古法打造的強弩，弩臂由桑木製成，望山刻度清晰，箭簇則塗著鬱山丹砂煉製的毒劑，專破堅甲與巫蠱之力。
“放箭！”禽滑厘一聲令下，墨者們齊齊扣動懸刀。弩箭破空聲如雨打芭蕉，侍衛們猝不及防，紛紛中箭倒地。丹砂毒劑遇血即發，傷口處迅速泛起紫黑，即便是身著玄甲的禁軍，也撐不住片刻便抽搐著失去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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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清見狀掌心結印，地麵的水銀順著地磚縫隙迅速蔓延，在墨者腳下凝成一層細密的銀霜：“巨子來得正好！嬴政的赤霄劍雖利，卻已被我血脈所克，此刻正是破陣良機！”
嬴政怒喝著挺劍直刺巴清，赤霄劍帶著焚儘一切的氣勢，刃口的赤色光暈幾乎凝成實質。他踏過滿地銀霜，絲毫不顧腳底傳來的刺骨寒意，眼中隻有巴清眉心那抹跳動的玄鳥胎記——那是殷商餘孽的象征，也是他一統天下的最後障礙。
巴清不閃不避，眉心玄鳥胎記突然裂開，湧出的血霧與殿中的汞霧迅速交融。她雙臂張開，仿佛化作展翅的玄鳥，血霧與銀霧在她身前凝聚成一隻巨大的鳥形虛影，尖銳的鳥喙直對赤霄劍刃。
“鐺——”
劍鳥相撞的巨響震得殿宇搖晃，琉璃瓦碎裂聲此起彼伏。赤霄劍竟被震得脫手飛出，旋轉著插在殿中金磚上，劍刃仍在劇烈震顫，赤色光暈忽明忽暗，像是風中殘燭隨時會熄滅。
嬴政呆立當場，望著自己發麻的右手，指節處的皮膚竟被劍莖的緱繩勒出了紅痕。這是他登基以來，第一次在兵器交鋒中落於下風，握著劍柄的掌心甚至滲出了冷汗。
【四：斷刃昭命：東方魚肚的赤帝先兆】
巴清緩步走向那柄顫抖的劍，赤足踏過凝結的銀霜，留下一串清晰的足印。她指尖剛觸到鮫魚皮劍鞘，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哢嚓”聲——赤霄劍的刃口竟從中間裂開一道細紋，赤色光暈隨之黯淡下去，露出裡麵泛著寒光的隕鐵本體。
“我說過，秦室氣數已儘。”巴清抬頭看向嬴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冷笑，“連你的鎮國神劍都不認你這個君主了，你還敢妄談天命？”
“妖女休得放肆！”嬴政怒吼著撲來，卻被禽滑厘擲出的墨玉符精準擊中膝蓋。玉符碎裂的瞬間，一股沛然正氣湧入關節，帝王膝蓋一軟，重重跪倒在地，玄色龍袍沾滿了地上的水銀與汙泥。墨者們迅速圍上來，機關弩的箭簇齊齊對準了他的頭顱，弩機上的懸刀隨時可能落下。
李斯趁亂想從側門溜走，剛踏出殿門就被一道銀網罩個正著。那是巴清早已布下的水銀陷阱，銀網遇人即縮，細密的汞絲瞬間勒入皮肉，疼得他發出殺豬般的慘叫。巴清走過去，踩著他的後背看向殿外：雨幕中，更多的玄鳥虛影掠過鹹陽宮的琉璃瓦，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呐喊聲，隱約能聽見“誅暴秦”“複殷商”的口號。
就在此時，赤霄劍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悲鳴，裂開的劍刃徹底崩斷。半截劍身在汞霧中化作滾燙的鐵水，順著金磚的縫隙滲入地下，隻留下帶著北鬥紋的劍柄落在地上。令人震驚的是，劍柄上綠鬆石鑲嵌的北鬥七星圖案竟漸漸褪色，露出底下刻著的細小紋路——那竟是殷商時期的玄鳥族徽，與巴清掌心的巫紋一模一樣。
“原來如此……”巴清俯身拾起劍柄，指尖輕撫過熟悉的族徽，終於明白祖父臨終前未儘的話語，“赤霄劍本是殷商遺物，當年牧野之戰後被周人所得，輾轉落入秦人手中。他們強行以方士咒法篡改其靈性，如今咒力被破，自然認祖歸宗。”
嬴政望著斷劍殘骸，突然噴出一口鮮血，染紅了身前的金磚。他癱倒在地，目光渙散地望著天花板，那裡蔓延的汞痕竟漸漸凝成“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的秦篆。可不等眾人看清，那些銀白的字跡就在成型的瞬間碎裂成粉，隨風消散在汞霧中。
禽滑厘走到巴清身邊，遞過一枚密封的竹管：“鬱山傳來消息，巴氏族人已在巴蜀起兵響應，墨家弟子也在六國故地發動黔首。隻是……”他看向地上的斷劍，語氣帶著憂慮，“赤霄斷刃乃天命轉移之兆，恐怕六國餘孽也會趁機作亂，到時候天下又要陷入混戰。”
巴清握緊半截劍柄，眉心的玄鳥胎記與劍柄上的族徽相觸，突然發出耀眼的金光。殿外的玄鳥虛影齊齊朝偏殿頷首，隨後四散飛去，像是在向各地的殷商遺民傳遞號令。她目光掃過地上的嬴政與李斯，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亂世已至，當先清算秦室舊賬，再定天下格局。殷商遺民隱忍千年，今日終於等到了複興之機。”
雨漸漸停歇，細密的雨絲在空氣中交織成一層薄薄的霧氣，朦朧地籠罩著這座古老的宮殿。晨光透過殿頂的破洞，如同一束束金色的箭矢，直直地射進來，落在水銀凝結而成的玄鳥圖騰上。那玄鳥圖騰栩栩如生，仿佛要展翅高飛一般，在晨光的映照下，折射出細碎的光芒，宛如夜空中閃爍的繁星。
巴清靜靜地站在殿門處，她的身影被晨曦勾勒出一道長長的輪廓。她凝視著遠處漸漸亮起的天空，心中思緒翻湧。赤霄劍的斷裂，對她來說並不是一個終結，而是一個全新的開始。
那柄象征著權力與榮耀的赤霄劍，如今已斷成兩截，靜靜地躺在地上。然而，巴清知道，這斷劍所代表的意義遠不止於此。它是殷商遺民的複國之火，是他們心中永不熄滅的希望。
殷商，這個曾經輝煌一時的王朝，如今雖已覆滅，但它的子民們並未忘卻那段曆史。他們在關中大地默默耕耘，等待著重振旗鼓的一天。而這柄斷劍，便是他們複國的火種，它將在這片土地上熊熊燃起，照亮殷商遺民前行的道路。
巴清深吸一口氣，緩緩轉過身來。她的目光掃過殿內的每一個角落，仿佛能看到昔日殷商的繁榮景象。她知道，複國之路漫漫，但她毫不畏懼。因為她相信，隻要心中有信念，有希望，就一定能夠戰勝一切困難，實現複國的夢想。
“巴大人！”殿外突然傳來墨者的急促通報，“沛公劉邦在芒碭山斬白蛇起義，自稱赤帝子，據說他手中也有一柄赤色長劍，劍身上刻著‘赤霄’二字！”
巴清握著斷劍的手指猛地收緊，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她想起徐福當年的讖語：“赤帝子興，白帝子隕，火德代周，天下歸心。”當年隻當是方士編造的謊言，如今赤霄斷刃，劉邦持赤劍起義，讖語竟以這樣的方式應驗。
她望向東方，那裡的天空正泛起魚肚白，一輪紅日即將躍出地平線。巴清握緊手中的半截劍柄，玄鳥族徽在晨光中熠熠生輝——或許，這亂世的終局，並非殷商複國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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