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銅符變卦:玄鳥徽下的殺機暗湧】
當黎明的第一縷曙光開始照亮鹹陽宮那殘損的琉璃瓦時,時間仿佛還停留在昨夜的靜謐之中。簷角的銅鈴上,晶瑩的夜露仍未消散,仿佛在訴說著昨夜的故事。
就在這時,禽滑厘腰間的墨家銅符突然發出一陣蜂鳴般的震顫,打破了這片寧靜。那枚七寸長的青銅符牌,上麵鑄著三層精致的“止戈”紋,其邊緣鑲嵌的隕鐵,曾經在抗秦戰役中擋住過無數的箭雨,展現出無比的堅韌。然而,此刻這枚銅符的表麵卻爬滿了蛛網狀的裂紋,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即將碎裂一般。
與此同時,巴清的指尖正輕輕摩挲著掌心那枚溫熱的玄鳥族徽。這枚族徽是用鬱山的丹砂和汞砂混合烙成的,代表著她殷商後裔的身份。然而,就在這一刻,這枚族徽突然像被針紮了一樣刺痛起來,讓她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這種刺痛感並非偶然,因為殷商後裔的血脈有著一種特殊的感知能力,能夠敏銳地察覺到周圍的惡意。巴清心中一緊,她立刻意識到,有一股不尋常的力量正在逼近,而且這股力量充滿了敵意。
“巨子為何遲疑?”巴清緩緩轉身,半截赤霄劍柄在晨光中泛著冷光,劍格處鑲嵌的丹砂正是三年前她贈予墨家的軍需物資。她目光掃過院中立著的二十八名墨者,黑色短褐下的手都按在桑木弩機上,弩臂纏裹的牛皮還帶著巴蜀山林的潮氣,“李斯已擒於偏殿,嬴政被困章台宮,此刻振臂一呼,天下黔首必響應誅秦。”
禽滑厘喉結滾動,突然後退半步撞開身後持盾的墨者。懷中絹書滑落的瞬間,巴清瞳孔驟縮——那卷泛黃的素絹邊角沾著丹砂粉末,與元年前截殺鹽道時查獲的李斯密信痕跡如出一轍。鬱山丹砂色澤偏赤褐,與關中丹砂的朱紅色截然不同,這是她家族獨有的礦脈標記。
“巴大人可知,你分發的‘複國檄文’背後,刻著殷商奴隸製的人牲祭紋?”禽滑厘的聲音帶著撕裂般的痛苦,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昨夜墨家密探從巴蜀傳回蠟丸信,你族老在鬱山礦洞用流民血祭青銅鼎,說要喚醒殷商地脈!”
巴清尚未開口,西側廂房突然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兩名墨者拖拽著血汙淋漓的少年走出,正是她留在鹹陽聯絡墨家的族侄巴墨。少年胸前的玄鳥刺青被烙鐵燙成焦黑的痂,左腿不自然地扭曲,顯然受過刑具折磨。“巨子!這妖女騙我們!”巴墨咳著血沫嘶吼,每說一字都牽動傷口,“她要借墨家之手滅秦,再讓殷商人牲製度複辟!李斯相國已許墨家三百裡封地,助我們推行兼愛之政!”
院牆上突然響起齒輪咬合的哢嗒聲,二十八名墨者迅速列成“雁行陣”,手中機關弩的望山齊齊對準巴清。東側牆頭竟還架設著三台連弩車,十名墨者正轉動轆轤上弦,六十支鐵箭的箭尾係著麻繩,在晨霧中泛著森冷的光。禽滑厘抬手按住腰間銅符,符麵裂紋突然迸出紅光:“巴清,墨家雖反暴秦,卻絕不容忍活人獻祭。念在你曾贈鬱山丹砂助我軍製器,自縛請罪吧!”
巴清突然輕笑,赤足踏過地磚上的水銀痕跡——那是昨夜她用巫力滲入的防護層,銀白液體瞬間凝成鎖鏈,將巴墨拖到自己身後。“兼愛?”她指尖彈出血珠落在青銅鼎耳上,鼎身驟然發出龍吟般的轟鳴,震得連弩車的箭簇都在顫抖,“李斯當年為固權位,屠戮同門韓非,如今又焚書坑儒,你倒信他的兼愛?禽滑厘,你敢低頭看看腳下嗎?”
墨者們聞聲低頭,隻見青磚縫隙中滲出縷縷黑汞,在他們腳邊凝成指甲蓋大小的玄鳥圖騰。這是殷商巫術中的“地脈感應術”,昨夜她以家族秘法將百斤水銀注入偏殿地基,這些看似無害的銀白液體,正順著墨者靴底的針腳悄然爬升。一名年輕墨者突然驚呼:“這是……巴大人當年給我們療傷的水銀!”
【二:墨守陣開:銅雀弩下的汞霧迷城】
“動手!”禽滑厘猛地扯下銅符擲向半空,符牌在晨光中炸裂成三十六片青銅飛刃,每片都帶著隕鐵特有的寒芒。雁行陣中的墨者齊齊扣動懸刀,二十八支弩箭破空而來,箭簇塗著紫黑色毒膏——那是鬱山丹砂與鴆毒的混合物,還是巴清三年前親授的製毒秘方。
巴清足尖點地躍起,裙擺掃過青銅鼎的瞬間,鼎口騰起丈高的汞霧。“丹砂為牆,汞液為城!”她咬破舌尖噴出血霧,與銀白汞霧交融成紫黑色屏障。弩箭穿透的刹那,箭簇上的毒膏先被汞霧腐蝕,鐵箭杆隨即化作紅褐色鐵水,滴滴答答落在地磚上冒煙。可攻擊遠未結束,東側連弩車突然轟鳴,六十支鐵箭如暴雨般射來,箭尾的麻繩在空中拉出細密的弧線。
“墨家《備高臨》的連弩車,竟被你用成了凶器。”巴清掌心結印,地麵水銀突然沸騰,化作數十條銀蛇纏向連弩車。但機械表麵突然彈出細密的鐵刺,將水銀蛇紮得粉碎——那些鐵刺竟鍍了丹砂提煉的硫化汞,正是巫力的克星。禽滑厘站在陣中央,手中握著枚新銅符:“這是徐福先生改良的機關,他說你的汞術雖能克秦兵,卻敵不過丹砂所製的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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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台轉射機突然從廊柱後轉出,機長六尺的機械由兩人配合操縱,一人瞄準一人旋轉機座,臂粗的巨箭直指汞霧屏障。巴清猝不及防,被箭風掀得後退數步,肩頭撞上青銅鼎身,震得鼎耳上的玄鳥紋泛起紅光。餘光瞥見陣後方,四名墨者正抬著半人高的木鳶,鳶翅下的銅管閃著金屬光澤——那是墨家的“煙幕鳶”,能同時噴灑迷煙與火油。
“巴墨,看清楚誰在騙你!”巴清突然抓起赤霄劍柄,將玄鳥族徽按在少年眉心。巫力湧入的瞬間,巴墨發出淒厲慘叫,眉心浮現出與劍柄相同的圖騰,眼前閃過幻象:李斯的親信用燒紅的烙鐵按住他的刺青,逼他在偽造的血祭文書上按手印,那些所謂的“獻祭流民”,實則是六國餘孽假扮的囚犯,被毒殺後拋屍礦洞偽造現場。
“巨子!是假的!”巴墨掙脫汞鏈撲向雁行陣,卻被一支流矢射中肩頭。丹砂毒迅速蔓延,他臉色瞬間青紫,“李斯要的是巴大人的丹砂礦!他說鬱山丹砂能煉長生丹,還能鑄水銀為江河!”
禽滑厘渾身一震,轉射機的第二次發射突然遲滯。巴清趁機躍至木鳶旁,掌心巫紋按在銅管上,汞液順著管腔逆流而上,將裡麵的火油凝成固態。“禽滑厘,你以為徐福為何幫你改良機關?”她一腳踹碎木鳶,露出裡麵刻著的“驪山秘造”字樣,“他要借我殷商血脈激活丹砂,完善給嬴政的長生藥!你沒見連弩車的箭杆,都刻著始皇陵的標記嗎?”
陣中突然響起騷動,三名墨者放下了弩機。他們曾隨巴清駐守鬱山鹽道,親眼見她將丹砂分給逃荒流民,甚至用家族秘法為孩童療傷。“巨子,巴大人不會做獻祭之事!”一名絡腮胡墨者喊道,“當年秦兵搶礦時,她還救過我娘!”禽滑厘握著銅符的手指泛白,突然大喝:“不許動搖!這是妖女的幻術!”
可回應他的是轉射機爆炸的巨響。原來巴清凝固火油時,已將微量汞液注入機械核心,遇熱後引發殉爆。青銅碎片飛濺中,她甩出汞鏈纏住三名墨者,拖到身邊厲聲道:“李斯到底許了你們什麼?墨家總院被他要挾了對不對?”
【三:血契真相:鼎耳鳴處的九鼎秘聞】
“是李斯拿總院三百弟子要挾我們!”年輕墨者終於崩潰,從懷中掏出半塊龜甲,指甲因用力而嵌進甲縫,“他說殷商後裔與墨家有世仇,當年牧野之戰,墨家先祖助周滅商,你若複國必先剿殺墨家!這龜甲上刻著殷商先祖的詛咒,說要讓墨者世代為奴!”
巴清接過龜甲,指尖撫過上麵的刻痕,突然冷笑出聲。這根本不是殷商卜辭,而是用秦篆筆法偽造的偽文——“癸未日祭”的“癸”字,分明是李斯特有的方折筆鋒。“牧野之戰,墨家先祖墨翟的先祖助商抗周,卻被商王以‘通敵’罪名滅門。”她將龜甲擲給禽滑厘,銅符與龜甲相撞發出脆響,“你身為巨子,連《墨子?非攻下》的記載都忘了?”
禽滑厘接住龜甲的瞬間,銅符突然發出刺耳尖鳴。符麵裂紋越來越大,竟滲出縷縷黑血——那是他與李斯立的血契,以墨家子弟精血為引,若契約被拆穿便會反噬。他捂住胸口跪倒在地,眼前閃過李斯的獰笑:“禽滑厘,你若殺不了巴清,總院三百弟子便要為焚書坑儒陪葬。老夫已派謀士攜重金收買六國餘孽,他們會作證墨家通敵。”
院外突然傳來馬蹄聲,李斯的親信趙竭帶著百名禁軍趕到,手中捧著青銅匣子。禁軍的甲胄泛著新鑄的寒光,顯然是剛從武庫調出的精銳。“巨子大人,相國說了,再不動手,這匣子便是墨家弟子的首級!”趙竭一腳踹開院門,匣子落地的刹那,三顆血淋淋的頭顱滾出,正是墨家在鹹陽聯絡點的主事弟子,額頭上還留著墨家特有的刺青。
巴清瞳孔驟縮,掌心汞液瞬間凝成利劍。可青銅鼎突然劇烈震顫,鼎耳上的玄鳥紋竟活了過來,展翅飛出鼎身,在半空盤旋鳴叫。這是殷商的“鼎鳴預警術”,隻有當血脈相關的秘寶遇險時才會觸發。“李斯根本不是要殺我,是要奪這鼎裡的九鼎線索!”她突然明白過來,三年前從鬱山礦洞挖出這鼎時,鼎耳內藏著半張刻有九鼎方位的帛書,此事隻有她與祖父知曉。
趙竭見巴清盯著鼎耳,突然大笑:“巴寡婦果然聰明!相國說了,隻要獻出九鼎帛書,便讓你繼續壟斷鬱山丹砂礦,甚至能入宮為後!”他踢了踢地上的頭顱,“你看這些墨者,死到臨頭還想著兼愛,不如識時務些。”
禽滑厘望著地上的首級,又看向巴清手中的劍柄——那上麵的丹砂光澤,與當年她贈墨家的軍需一模一樣。喉頭湧上腥甜,他咳出一口黑血,血契反噬已侵入心脈。“墨家雖愚,卻絕不做暴政幫凶!”他猛地抓起一支弩箭,用儘最後力氣刺向趙竭,鐵箭穿透咽喉的瞬間,鮮血噴濺在青銅鼎上,“鼎耳後有機關!左轉三圈!快帶弟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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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清飛身撲向鼎耳,指尖摳住後方的凹槽左轉三圈。哢嚓聲響中,鼎耳彈出木匣,裡麵的帛書用甲骨文寫著《歸藏易》鼎卦:“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凶。”此時禁軍已衝入院中,十餘名墨者自發組成人牆,用盾牌擋住刀箭:“巴大人快走!我們墊後!”一名墨者突然嘶吼,被禁軍的長矛刺穿胸膛,鮮血順著盾牌的縫隙流下。
【四:鼎耳鳴警:赤帝影下的絕地反擊】
巴清將帛書塞進懷中,掌心結印催動汞術。地麵水銀突然暴漲,化作丈高的銀牆將禁軍與墨者隔開,牆麵上凝結的玄鳥虛影尖鳴著衝向追兵,啄得禁軍連連後退。“禽滑厘!我帶你走!”她伸手去拉墨家巨子,卻發現長矛已從他胸口穿出,鮮血染紅了那枚刻著“墨”字的銅符。
禽滑厘握住她的手,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將銅符塞到她掌心:“這是機關城的信物……六國餘孽在巫峽藏了九鼎殘片……小心劉邦……他身邊有李斯的謀士……”話未說完,頭便歪向一側,眼中最後映著的,是牆頭那台還在轉動的連弩車。
銅符落地的瞬間,遠處傳來馬蹄聲。一名墨者連滾帶爬地跑來,盔甲上滿是刀痕:“巴大人!沛公劉邦的軍隊已到鹹陽城外!他說……說要與您共商滅秦大計,還帶來了您祖父的信物!”
巴清抬頭望向東方,紅日已躍出地平線,陽光透過汞牆照在禽滑厘的屍體上。銅符突然與赤霄劍柄相吸,緩緩貼合在一起,“止戈”紋與玄鳥族徽交融,迸發出耀眼金光,在空中凝成甲骨文:“鼎聚巫峽,赤帝噬秦”。
“劉邦不是赤帝子。”巴清突然頓悟,徐福當年的讖語是騙局,真正的赤帝印記藏在墨家銅符與赤霄劍中,“他要借我的殷商血脈激活九鼎!”當年祖父曾說,九鼎乃夏商傳國之寶,需殷商血脈與墨家機關術共同開啟。
禁軍已攻破汞牆,趙竭的繼任者揮舞長劍嘶吼:“殺了巴清!相國賞千金!”巴清將禽滑厘的屍體推給巴墨,掌心按在青銅鼎上:“帶墨者從密道走!密道儘頭有墨家據點,持這銅符可入!”她猛地踹倒鼎身,百斤水銀從地磚下噴湧而出,化作銀龍纏向禁軍,所過之處傳來慘叫聲——水銀滲入盔甲縫隙,瞬間灼傷皮膚。
“丹砂為引,汞為龍鱗,玄鳥護魂,鼎鎮山河!”巴清咬破舌尖,精血噴在赤霄劍柄上。劍柄突然震顫,半截劍身從地下破土而出,雖帶著裂紋,卻泛著比朝陽更盛的赤色光暈。握住劍柄的刹那,眉心胎記與劍族徽同時亮起,整座偏殿的水銀都沸騰起來,順著劍身凝成龍形劍鞘,鱗片上還映著玄鳥虛影。
“殺!”赤色劍氣橫掃而過,三名禁軍的頭顱落地,水銀遇劍氣化作燎原之火,燒得甲胄劈啪作響。墨者們趁機帶著巴墨衝向密道——那是巴清用家族財富修建的逃生通道,直通鹹陽城外的枯井,內壁還刻著殷商巫文防護。巴清斷後時,餘光瞥見趙竭繼任者正埋玉符,上麵刻著李斯的私印,那是召喚方士的信物。
“想請徐福撿便宜?”巴清冷笑著擲出汞鏈,纏住玉符拽回。入手瞬間,空中傳來鶴唳,十餘名方士駕鶴而來,為首的徐福身著紫袍,手持拂塵:“巴大人,彆來無恙?陛下有請,隨貧道回驪山煉製長生丹吧。”他身後的方士捧著丹爐,爐中飄出的香氣,與嬴政日常服用的丹藥一模一樣。
巴清握緊赤霄劍,劍氣凝成玄鳥:“要戰便戰!我家族為嬴政供應百噸水銀修陵,如今倒要取我性命煉藥?”她望向密道入口,巴墨等人已消失在黑暗中,心中稍定。遠處傳來攻城聲,劉邦的軍隊已開始撞擊鹹陽城門,火光染紅了半邊天。
徐福突然輕笑,揮手讓方士退開:“貧道隻是來送消息。”錦盒擲到巴清麵前,“李斯在巫峽設了伏兵,用九鼎殘片做誘餌。至於劉邦……”他瞥了眼城外火光,“他手中的赤霄劍是贗品,劍格的丹砂是關中所產,絕非鬱山礦脈之物。”
錦盒打開的刹那,半塊鼎耳滾落,與帛書紋路正好契合。巴清指尖觸及鼎耳,一股正氣湧入體內,與巫力交融成暖流。她望向巫峽方向,那裡藏著九鼎殘片,也藏著李斯的陷阱。鹹陽城的喊殺聲越來越近,禁軍的嘶吼就在身後。
巴清握緊銅符與劍柄,轉身躍出圍牆。陽光灑在玄鳥圖騰上,與遠處火光交相輝映。她知道,巫峽的九鼎之爭才是生死局,而李斯、徐福、劉邦,都不過是這場天命博弈中的棋子。腰間的銅符突然溫熱,像是禽滑厘未涼的熱血,在提醒她肩上的重任——不僅是複興殷商,更是守護這天下黔首,不讓人牲之禍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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