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籠罩驪山的汞霧,竟在夜空中緩緩凝聚,原本銀白的霧靄,漸漸染上了金紅的色澤,而霧靄深處,竟隱隱浮現出宮殿的輪廓——朱紅的宮牆、鎏金的瓦當、飛翹的簷角,還有那橫貫宮牆的“阿房宮”三字匾額,在夜色裡清晰得觸手可及。
那是……阿房宮的蜃樓。
【三、蜃樓驚夢】
由無數汞霧凝聚而成的阿房宮,宛如一座夢幻般的空中城堡,靜靜地懸浮於驪山和鹹陽交界之處的浩瀚夜空中。它那雄偉壯麗的身影被一層金色和紅色交織的神秘光靄所環繞,仿佛散發著無儘的魅力和威嚴。從遠處眺望這座巨大而華麗的建築,人們不禁驚歎不已——眼前所見之景竟然比傳說中的真實阿房宮更為壯觀、更為巍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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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土堆上的士兵和工匠都看呆了,原本瘋癲的人也安靜下來,紛紛朝著蜃樓的方向跪拜,嘴裡念叨著“天帝降宮”“始皇帝顯靈”。章邯握緊了腰間的佩劍,臉色慘白:“這……這是何等異象?莫非是上天要降罪於大秦?”
巴清死死盯著蜃樓,腕間的巫紋跳得越發厲害,她能感覺到,蜃樓裡有股熟悉的脈氣,那是……始皇陵裡的九鼎殘件,還有她血脈裡的殷商先祖之氣。
蜃樓的輪廓越來越清晰,甚至能看到宮殿的廊柱上,雕刻著熟悉的玄鳥紋,那是殷商的圖騰,也是她腕間巫紋的模樣。突然,蜃樓的宮門緩緩打開,一道明黃色的身影緩步走出,那人身著龍袍,麵容模糊,可巴清卻一眼認出,那是秦始皇嬴政。
嬴政站在宮門前,似乎在朝著驪山的方向眺望,他的身後,跟著一個黑袍人,黑袍人的身形佝僂,手裡捧著一個青銅鼎,鼎身的裂痕,正是三日前熔鼎時留下的。
“李斯!”巴清咬著牙,那黑袍人的身形,分明就是當朝相國李斯。
就在這時,蜃樓裡突然傳來一陣巨響,宮殿的簷角開始崩塌,金紅的光靄迅速黯淡,嬴政的身影在霧靄裡搖晃,似乎在掙紮。緊接著,李斯突然舉起青銅鼎,朝著嬴政的後背狠狠砸去!
“陛下!”章邯失聲驚呼,就要衝下去,卻被巴清死死拉住。
“彆動!這是蜃樓,不是真實!”巴清的聲音有些發顫,她看得真切,李斯手中的青銅鼎裡,正源源不斷地湧出黑色的霧氣,那霧氣纏上嬴政,嬴政的身影便開始消散,而與此同時,驪山的汞河倒灌得更厲害了,銀亮的汞液竟在封土堆下凝成了一個巨大的鼎形。
蜃樓裡的景象還在繼續,嬴政消散的地方,漸漸浮現出另一個人影,那人穿著殷商的祭服,麵容竟與巴清有七分相似,她手持一柄青銅劍,劍尖直指李斯,嘴裡似乎在念著什麼咒語。
“那是……殷商的大祭司?”巴臾湊過來,聲音裡滿是震驚,“夫人,這蜃樓,莫不是在重演殷商覆滅與大秦興衰的舊事?”
巴清沒說話,她的目光落在蜃樓的頂端,那裡,正有一塊巨大的宮瓦墜落,瓦當的鎏金在霧靄裡劃過一道弧線,恰好落在蜃樓下方的汞霧裡,激起一片銀亮的漣漪。而隨著宮瓦的墜落,蜃樓的輪廓開始扭曲,宮殿的牆壁上,竟浮現出無數人影,那些人影有的穿著秦甲,有的穿著六國服飾,還有的穿著殷商的祭服,他們互相廝殺,血流成河,最後都墜入了下方的汞河。
“亡秦者……楚?”一個瘋癲的工匠突然大喊,他指著蜃樓的宮牆,那裡,正有幾個血色的大字緩緩浮現,“你們看!宮牆上有字!”
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蜃樓的宮牆上,漸漸顯出四個扭曲的大字——亡秦者楚。
“是楚!六國餘孽要反!”章邯猛地拔劍,聲音裡帶著絕望,“難怪汞河倒灌,難怪天降蜃樓,都是楚人搞的鬼!”
巴清的心沉到了穀底,她知道,這蜃樓裡的景象,一半是過往的真相,一半是未來的預言。李斯熔鼎,是為了斬斷大秦的龍脈,而楚人複國的陰謀,早已和九鼎的脈氣、驪山的汞河糾纏在了一起。
就在這時,蜃樓突然劇烈震動,整座宮殿開始崩塌,金紅的光靄化作無數碎片,散落在汞霧裡。而崩塌的宮殿深處,竟露出了一片火海,火海裡,阿房宮的真實輪廓正在燃燒,無數人影在火海中哀嚎,與蜃樓裡的景象一模一樣。
“不好!阿房宮真的出事了!”巴烈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他策馬奔上封土堆,身上沾著火星,“鹹陽方向火光衝天,阿房宮西側的偏殿,已經被楚人縱火焚毀!”
【四、泣血哀歌】
蜃樓崩塌的瞬間,驪山的汞霧驟然翻湧,銀亮的汞液竟順著地脈,朝著鹹陽的方向流去,所過之處,草木儘枯,土地焦裂。
封土堆上一片混亂,士兵們忙著救火,工匠們則在瘋癲與清醒之間反複掙紮,巴清看著眼前的景象,隻覺心口一陣劇痛,腕間的巫紋突然炸開,一道紅光直衝天際,竟暫時逼退了頭頂的汞霧。
“夫人!您的巫紋!”巴臾驚呼,他看到巴清的手腕上,巫紋的紋路正在變淡,顯然是強行催動血脈之力的反噬。
巴清擺擺手,示意自己無礙,她走到封土堆的邊緣,望著鹹陽方向的火光,又看了看腳下翻湧的汞河,突然明白了什麼。
“章將軍,”她轉身看向章邯,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立刻調撥五千士兵,守住鹹陽與驪山之間的灞橋,用丹砂和青銅築成防線,阻止汞液流入鹹陽。另外,傳我命令,赤霄軍全員集結,隨我去阿房宮,捉拿縱火的楚人餘孽!”
“可驪山的汞河……”
“這裡交給巫醫營和墨家工匠,”巴清抓起赤霄劍,劍鞘上的玄鳥紋與腕間的巫紋呼應,發出淡淡的紅光,“九鼎的脈氣已經與我的血脈相連,我若去鹹陽,或許能穩住地脈,阻止蜃樓的預言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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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邯不再猶豫,立刻傳令。巴清翻身上馬,正要出發,卻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微弱的哭聲。她回頭望去,隻見一個七八歲的孩童正抱著一具工匠的屍體哭泣,那工匠是孩童的父親,方才為了護著孩童,吸入了過多汞霧,已經沒了氣息。孩童的臉上泛著青灰,卻還死死抱著父親的手,手裡攥著一塊丹砂,那是巴清之前分發的解毒膏。
巴清的心猛地一揪,她翻身下馬,走到孩童麵前,將自己的水囊遞過去,水囊裡是特製的丹砂水。“喝了它,就不疼了。”她輕聲道,腕間的巫紋閃過一絲微光,落在孩童的額頭,孩童臉上的青灰竟淡了些。
“夫人,”孩童怯生生地看著她,“阿爹說,水銀河是始皇帝的護城河,可為什麼……它會害人呢?”
巴清看著孩童澄澈的眼睛,又望向驪山翻湧的汞河,再望向鹹陽方向的火光,突然紅了眼眶。她這一生,從寡婦掌家到壟斷丹砂,從資助長城到供應地宮水銀,她以為自己能靠著丹砂和權謀,護住家族,護住一方百姓,可到頭來,卻還是卷入了王朝興衰的漩渦,連這驪山的汞河,都成了權力博弈的工具。
她抬手抹去眼角的濕意,那不是淚,是汞霧熏出的血珠,落在地上,竟與汞液融在了一起,凝成了一顆殷紅的珠子。
“因為……有人忘了,水銀本是丹砂所化,丹砂的本意,是救人,不是害人。”她抱起孩童,將他交給巴臾,“照顧好他,等我回來。”
說完,她翻身上馬,赤霄劍出鞘,劍刃的寒光劈開了汞霧。身後,蜃樓崩塌的餘靄還在飄散,鹹陽的火光越來越亮,驪山的汞河依舊在倒灌,而她腕間的殷商巫紋,正與天地間的脈氣相連,發出悲愴的低鳴,像是在為這座即將崩塌的帝國,唱一首泣血的哀歌。
馬踏汞霧,朝著鹹陽的方向疾馳而去,巴清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銀白的霧靄裡,隻留下赤霄劍的寒光,和霧靄深處,那若隱若現的阿房宮殘影,在夜色裡,訴說著無人知曉的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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