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林瘋狂的“情話”課堂
將那位仙鶴修士和他的高傲坐騎遠遠甩在身後，吃土的狼狽模樣想必能讓他消停一段時間。林瘋狂得意洋洋地恢複了正常速度，車把甚至還微微晃動，哼著不成調的、據說是他那個世界的“勝利進行曲”。
我鬆了口氣，但臉頰依舊有些發燙。每次這種爭執，雖然最後往往是我們占了些無厘頭的便宜，但那種被正統修士鄙夷的感覺，依舊像一根細刺，紮在心裡，不疼，卻讓人不適。
或許是為了驅散這沉悶的氣氛，又或許隻是他單純的嘴閒不住，林瘋狂開始了他的日常操作——沒話找話。
“妹子啊，”他的聲音在我腦海裡響起，語調忽然變得有些…故作深沉？這通常不是什麼好兆頭。“你有沒有覺得，今天的風兒，有些喧囂啊？”
我警惕地沒有搭腔，隻是默默抱緊了車把，準備迎接他的不著調。
見我不理他，他自顧自地接了下去：“不過這再喧囂的風，也比不上你在我心中掀起的波瀾。”
我：“……”手有點癢，想找東西砸一下他的車頭燈。
沉默了幾息，他似乎覺得力度不夠，又換了個話題：“咳咳，妹子，問你個嚴肅的問題。你知道我的缺點是什麼嗎？”
我繼續沉默，目光放空地看著前方不斷延伸的土路。
“是缺點你啊！”他猛地拔高聲音，然後自己先爆發出了一陣驚天動地的腦內）大笑，“哈哈哈！怎麼樣？是不是被哥的深情擊中了？”
我終於忍無可忍，壓低聲音斥道：“林！瘋！狂！你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現在就跳車！讓你自己跑回去！”雖然我知道這威脅對他沒什麼實質作用，我跳車了他也能追上來，但至少表明了我的態度。
“哎呀彆彆彆！宿主大人我錯了！”他立刻認慫，但語氣裡的賤兮兮絲毫未減，“我這不是看氣氛有點凝重，活躍一下嘛！你看你，年紀輕輕，老是繃著個臉，多不好。要多感受世間的美好，比如…我？”
我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冷靜，跟一個鐵皮盒子生氣太掉價。
然而，這家夥的“語言藝術”顯然沒有儘頭。又安靜了不到半盞茶功夫，他再次開口，這次語氣帶著一種探究和好奇：
“妹子，說真的，我懷疑你的本質不是水做的。”
我下意識地屏住呼吸，預感更加強烈。
“那是什麼？”我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帶著一種“我倒要看看你還能放出什麼厥詞”的自暴自棄。
“我懷疑你的本質是糖，”他語氣篤定，“而且是紅糖！”
“……為何？”我的拳頭已經硬了。
“不然為什麼靠近你，我就甜到心裡去了，還感覺渾身暖洋洋，充滿了乾勁兒？”他聲音裡帶著誇張的陶醉感，“這感覺，就像…就像充滿了電一樣！舒坦！”
嗡——！我感覺一股熱氣猛地衝上頭頂，臉頰和耳朵瞬間變得滾燙！這個登徒子！痞子！無恥的鐵皮盒子！他、他這都是在說些什麼混賬話！
雖然知道他最後總會扯到“充電”上去，但前麵那半句…那半句也太…
“閉嘴！”我羞憤交加，也顧不上什麼形象了，抬手就朝他冰涼的車把手上捶了一下，結果反而震得自己手疼，“你再敢說這些混賬話，我…我就…”我卡殼了，發現除了“斷你靈力”這種虛無縹緲的威脅，我似乎真的沒什麼能有效製裁他的手段。
“哎呀哎呀，宿主大人息怒！息怒！”他忙不迭地告饒，車把都跟著抖了抖，“我這不是在闡述客觀事實嘛！您看，您坐上來，我就能跑，您靈力滋養我，我就能輔助您修煉，這可不就是甜滋滋暖洋洋，互相成就嘛！這是多麼純潔的革命友誼啊！您想到哪裡去了？”
我被他這番強詞奪理氣得差點一口氣沒上來。純潔？革命友誼？有他這麼形容“革命友誼”的嗎？！
“您就是我的光，我的電，我唯一的神話！行了吧？我保證好好騎車，目不斜視，心無雜念！”他見我真的要炸毛了，終於稍微收斂了一點，但最後那句保證怎麼聽怎麼沒有誠意。
我氣得彆開臉，不想再搭理他。耳邊隻剩下風聲和他那平穩的、微不可察的電流嗡鳴。
然而，胸腔裡那顆不爭氣的心臟，卻還在撲通撲通地狂跳，臉頰上的熱度也遲遲不退。
這些話語…這些直白、古怪、土得掉渣、甚至堪稱冒犯的話語…為什麼…為什麼聽起來會讓人覺得如此…如此…
我用力甩了甩頭，把那個荒謬的形容詞從腦海裡驅逐出去。
一定是被他氣糊塗了！沒錯！就是氣的！
可是…腦海中卻不自覺地回味起他剛才那些話。土是真的土，羞恥也是真的羞恥，但…似乎並不讓人厭惡？甚至…還有那麼一點點…極其微小的…好笑？
我被自己這個念頭嚇了一跳。
蘇輕雨啊蘇輕雨，你可是合歡宗弟子！雖然宗門功法並非外界傳言那般不堪，但耳濡目染，對男女之情、撩撥之言總該有些免疫力才對！怎麼能被這輛破車幾句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學來的胡言亂語攪得心神不寧？
這一定是滅門之後太久沒與人正常交流的緣故！對，一定是這樣！
我努力板起臉，試圖恢複平日的清冷模樣，但微微翹起的嘴角卻似乎有些不受控製。
身下的林瘋狂似乎察覺到我情緒的變化，變得更加安靜了，隻是偶爾會極其輕微地調整一下方向，讓騎行更加平穩。
陽光透過路旁樹葉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點。微風拂過，帶來青草和泥土的氣息。
一路無話，隻有車輪碾過路麵的沙沙聲，以及…某種難以言喻的、微妙的氣氛在無聲流淌。
這輛破車，雖然煩人、嘴賤、造型羞恥，還總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但好像，有他在身邊，這條充滿荊棘與危險的複仇之路，也確實…沒那麼孤單了。
第十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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