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區養老服務中心的活動室裡，祖孫手作活動剛收尾，幾位白發老人就圍坐在八仙桌旁，哼起了一段調子古樸的小戲——是當地快失傳的“楓溪調”，唱的是古楓村先民遷徙的故事，詞藻樸實，腔調裡帶著歲月的滄桑。
“這戲啊，現在沒幾個年輕人會唱了，”領唱的林爺爺拍著大腿歎氣，“我孫子隻知道聽流行歌，連‘楓溪調’的調子都沒聽過。”
嶽川坐在一旁，指尖敲著桌麵，跟著調子輕輕打節拍。
前世地球“傳統戲曲活化”的爆款案例突然浮現——用鄉土故事改編傳統小戲，讓村民當演員，用真實場景當舞台，讓戲曲回歸生活。
“林爺爺，咱們把‘楓溪調’撿起來，”他突然開口，“就用張大爺逃山洪、王奶奶做槐葉枕、李娟補拓本的故事當藍本，改編成三折小戲，叫《葉痕三韻》，舞台就搭在古楓村的曬穀場，不用搭布景，楓香樹、老槐樹就是天然背景。”
這話看似是臨場響應老人的感歎，實則是複刻前戲曲活化的成功邏輯，偽裝成“鄉土故事與傳統戲曲的自然契合”。
“星娛要是搞戲曲，肯定會找流量明星跨界主演，搭豪華布景，改得麵目全非，咱們要的就是村民本色出演，唱腔不用專業，走調也沒關係，要的就是骨子裡的鄉音，這才是戲曲的根。”
夏晚晴眼睛一亮，立刻掏出錄音筆，把老人們哼的“楓溪調”完整錄下來：“我來改編配樂，”她指著錄音筆說，“把之前的童謠、插曲旋律融入戲腔，比如《槐香謠》的調子當《槐枕韻》的伴奏，《雪落楓香》的旋律配《楓香韻》，再用竹笛、二胡這些鄉土樂器，不用電子合成音。”
這既貼合她音樂創作的職業定位，又讓副線深度綁定戲曲改編，不是簡單“編曲”，而是讓音樂成為戲曲的鄉魂載體——她還計劃讓村裡的孩子組成童聲伴唱團，用童謠呼應戲文，形成“老腔新韻”的層次感。
嶽川負責改編劇本，戲文儘量保留“楓溪調”的原始句式，不用華麗辭藻，比如《楓香韻》裡寫“雪落楓枝椏，草繩纏根芽，一碗玉米粥，暖了天涯”，直白卻戳心；
淩薇設計戲服和道具，戲服用村民的藍布衫、粗布衣改造，領口繡上槐葉、楓葉紋樣，道具直接用現成的舊竹籃、槐葉枕、拓印板，不做任何裝飾，“星娛的戲服肯定鑲金戴銀，道具都是高仿品，哪有這種帶著煙火氣的真物件”；
林野負責拍攝戲曲幕後紀錄片，鏡頭跟著村民排練：張大爺記不住台詞，就用方言臨場發揮；王奶奶唱到動情處，眼淚打濕戲服；孩子們伴唱跑調，卻笑得一臉燦爛，這些“不完美”的片段都完整保留；
陸哲帶著設備采風，收錄竹笛、二胡的原聲，還有楓香樹的風聲、槐樹葉的沙沙聲，混進戲曲伴奏，“讓觀眾聽戲時，像坐在曬穀場裡，周圍都是鄉土的聲音”；
周曼對接村裡的戲台搭建，隻用舊木板鋪個簡單的舞台，周圍擺上村民的舊板凳，不設觀眾席邊界，“想站就站，想坐就坐，像當年村裡趕廟會看戲一樣”。
排練第一天，曬穀場就熱鬨起來。張大爺飾演年輕時的自己，穿著洗得發白的藍布衫，手裡拎著舊竹籃，唱到“逃山洪離家園，楓葉藏胸前”時，聲音哽咽，台下圍觀的村民也跟著紅了眼。
這段戲就是他的親身經曆，不用演，全是真情流露。夏晚晴坐在一旁，用二胡拉著改編後的伴奏，時不時停下來，聽老人們糾正腔調：“這裡要拖長點，像楓香樹的影子一樣長”“這裡要輕，像槐葉落在枕頭上”。
淩薇給王奶奶的戲服繡槐葉時，特意讓王奶奶自己選線：“您覺得哪根線像槐葉的顏色，就用哪根”。
王奶奶挑了根淺綠線，上麵還帶著點麻點，“這線像剛摘的槐葉，帶著露水”。淩薇就用這根線繡了三片歪歪扭扭的槐葉，“不繡得整齊，才像您做的槐葉枕，真實”。
可就在排練到第三天時，周曼收到消息：星娛推出了“鄉土戲曲直播夜”，邀請流量明星跨界飾演“鄉土角色”，搭了豪華仿古戲台，戲服鑲著亮片，唱腔用流行歌的調子改編，還加入了全息投影特效，宣傳通稿說“讓傳統戲曲年輕化”。
“他們把‘楓溪調’改成了搖滾風，”周曼翻著直播片段，忍不住皺眉，“明星連方言都不會說，全程用普通話唱，還唱錯了戲文裡的村名，太離譜了。”
嶽川沒理會，繼續指導排練。
他讓李娟飾演自己，在《拓痕韻》裡加了段拓印的動作戲——李娟拿著爺爺的舊拓板，在糙紙上輕輕敲打，唱腔隨著動作起伏，“楓香紙，鋪得平，鬃刷輕，拓痕明，祖祖輩輩的名，刻在心裡的情”。
林野的相機特寫她的手，老繭與拓板摩擦，顏料沾在指尖，比任何特效都動人。
夏晚晴的童聲伴唱團也排練得有模有樣。
孩子們穿著簡單的紅棉襖，站在舞台兩側，用童謠呼應戲文：“槐葉黃，枕中香，楓葉紅，拓痕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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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市集上收集的童聲笑聲編進間奏，讓戲曲既有歲月的厚重，又有童真的鮮活。
陸哲把這些聲音和楓香樹的風聲混在一起，做成“戲韻聲景”，排練時悄悄播放，讓演員們更快代入情緒。
公演當天，古楓村的曬穀場擠滿了人，周邊村落的村民也趕了來，舊板凳坐滿了，就站在雪地裡看。
舞台後的楓香樹掛著紅燈籠，雪還沒化完，紅燈籠的影子落在雪地上，像撒了一把朱砂。
開場曲響起，夏晚晴用竹笛吹出《葉影隨行》的旋律，孩子們的童聲伴唱輕輕響起，台下立刻安靜下來。
第一折《槐枕韻》，王奶奶穿著繡著槐葉的藍布衫，唱著做槐葉枕的故事，“曬三遍，捶三遍，針腳密，情意綿”，唱腔沙啞卻真摯，台下有老人跟著輕輕哼唱。
第二折《楓香韻》，張大爺拎著舊竹籃，唱到“楓葉藏胸前，鄉愁記心間”時，台下突然有人喊：“張大爺，我也是古楓村後人！”聲音帶著哽咽，張大爺對著那人揮揮手，眼裡滿是淚光。
第三折《拓痕韻》，李娟的拓印動作與唱腔完美契合，當她拓出“古楓溪村”四個字時，台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林野的相機捕捉著這一切：雪地裡踮腳看戲的孩子、抹眼淚的老人、跟著唱腔打節拍的村民，還有夏晚晴在後台拉二胡時專注的眼神。
陸哲的錄音設備錄下了完整的戲文、掌聲、村民的抽泣聲，甚至還有雪落在燈籠上的“簌簌”聲。
星娛的“鄉土戲曲直播夜”卻遭遇滑鐵盧——網友吐槽“明星演得像遊客，根本沒有鄉土味”“搖滾版楓溪調毀了傳統”“戲服亮片晃眼，看著像演唱會，不像戲曲”，直播熱度很快被古楓村的公演現場片段超越，不少網友留言：“想去古楓村看真戲，聽真鄉音”。
公演結束時，夕陽落在楓香樹上，紅燈籠的影子拉長，夏晚晴抱著吉他，和老人們一起哼起了“楓溪調”的尾聲，孩子們圍在周圍，跟著拍手。
嶽川看著台上的村民演員，看著台下滿臉笑意的觀眾，心裡想著：戲曲的生命力從不在華麗的包裝，而在真實的故事、地道的鄉音、不變的人情。
周曼接到省文旅廳的電話，說想把《葉痕三韻》納入“全省傳統戲曲巡演”，還想邀請團隊把更多鄉土故事改編成戲曲。
嶽川點點頭，轉頭看向夏晚晴，她正和孩子們一起，把剛拓印的楓樹葉分給觀眾，每片樹葉上都寫著一句戲文：“葉痕藏鄉韻，戲腔傳根脈”。
雪地裡，一片楓樹葉緩緩飄落，落在嶽川的手背上，帶著雪的涼意和楓香的溫潤。
林野的相機還在運轉，拍下最後一縷陽光落在舞台上的畫麵，陸哲的錄音筆裡，還在循環著那質樸的戲腔和孩子們的笑聲，像在訴說著：最動人的文娛，從來都藏在真實的歲月裡，藏在代代相傳的鄉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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