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人口中,他們得知了更加殘酷的現實。
“沒水…井都快打不出水了…”老人乾裂的嘴唇蠕動著,聲音嘶啞,“河…早就斷了流,河床都裂開大口子了…”
“莊稼?種不下去啊…撒下去的種子,還沒發芽就乾死了…”
“官府…前兩年還發點賑濟糧,現在…唉,聽說府城裡的大人們都自身難保了…”
“能走的,都逃荒去了…走不了的,就隻能在這裡等死…”
老人渾濁的眼睛裡沒有淚水,隻有一片死寂的灰暗。
季言還了解到,整個河西府,像這樣徹底荒蕪、寸草不生的地方,已經超過了三分之二!不少地方的土地已經開始沙化,大風吹過,黃沙漫天,幾乎要吞噬掉僅存的一點綠色。
“三分之二…沙化…”季言感覺自己的喉嚨有些發乾,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乾旱了,這是生態災難!是足以讓一府之地徹底淪為死地的絕境!
他之前還想著靠推廣耐旱作物、興修水利來解決問題,現在看來,自己還是太天真了!這地方的生態基礎已經被破壞到了極致,常規手段恐怕收效甚微!
王瑾和趙謙跟在後麵,聽著老人的訴說,看著周圍那些麵有菜色、眼神空洞的村民,兩人都沉默了下來。王瑾甚至偷偷抹了把眼角,趙謙則死死攥著拳頭,嘴唇抿得發白。
他們出身富貴,何曾見過如此人間慘劇?平日裡在清河城為了爭風吃醋、鬥雞走狗那點事,在此刻顯得那麼可笑和微不足道。
回馬車的路上,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季言坐在車裡,看著窗外那仿佛沒有儘頭的荒蕪,內心早已被無數的“臥槽”和吐槽刷屏。
“地獄開局…這他媽絕對是地獄開局啊!”他感覺自己一個頭兩個大,“蕭相!呂相!你們倆老狐狸是不是合起夥來坑我?!這哪是讓我來當知府建功立業?這分明是讓我來填無底洞啊!還是那種自帶沙化屬性、隨時可能把我一起埋了的無底洞!”
吐槽歸吐槽,但來河西府是他自己的選擇,成年人嘛,自己做的選擇,含著淚也要乾下去啊。
“我就說怎麼路上那麼順,合著是把所有的‘好運’都攢到目的地來給我個‘驚喜’大禮包是吧?這驚喜也太他娘的沉重了!”
“三分之二的土地廢了!百姓易子而食…不,看這情況,怕是連易子的‘材料’都快沒了!我這知府上任,第一件事不會是組織集體殯葬服務吧?!”
“功德?我攢個屁的功德!之前收拾那個狗官得來的那點‘功德’,怕是連給這河西府的土地澆杯水都不夠!”
他感覺自己之前的種種謀劃,什麼借雞生蛋、什麼官場周旋、什麼暗中發展…在眼前這赤裸裸的生存危機麵前,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當最基本的生存都無法保障時,任何長遠計劃都是空中樓閣。
他之前還想著利用丐幫和商業手段來搞錢,發展勢力。可現在,麵對這樣一片被榨乾了最後生機的土地,他那套“搞錢理論”顯得如此可笑。這裡連“民”都快沒了,還談什麼“搞錢”?
季言內心一片冰涼,“我這知府,怕不是來接盤一個爛到流膿、即將破產清算的公司吧?員工百姓)跑了一大半,資產土地)嚴重貶值且大部分已不良,現金流稅收)為負,還欠著一屁股隱形債務民生困苦)…”
他仿佛已經看到自己坐在破爛的府衙裡,麵對著一群麵黃肌瘦、等著他發餉銀的衙役,以及賬麵上空空如也的庫房,還有外麵無數雙渴望活下去的眼睛…
這壓力,比麵對修真宗門的威脅還要實在,還要沉重!
他望著這片廣袤而死寂的土地,第一次對自己的“苟道”產生了動搖。
在這種地方,光是“苟住”有什麼用?看著百姓餓死、渴死?然後自己這個知府成為光杆司令,最後被朝廷問責,或者被忍無可忍的饑民撕成碎片?
“不行…不能這麼想…”他甩了甩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來都來了…呸!是既然當了這個知府,總得做點什麼。”
他深吸了一口乾燥灼熱的空氣,感覺肺部都有些刺痛。
“水…關鍵是水…”他喃喃自語,“沒有水,一切都是空談。”
他想起了安瀾城南的水利工程,想起了“魚嘴分水”和“飛沙堰”。那些技術,能不能用在這裡?河西府有沒有可以利用的水源?哪怕隻是一條即將乾涸的河流?
“得儘快去府城,拿到詳細的地理水文資料,了解整個河西府的情況,就算是旱,總不至於連地下水也一滴不剩吧。”他下定決心,“還有…得想辦法搞點糧食過來,至少先穩住局麵,彆真讓人餓死了…”
“淩霜姑娘,我們走吧。”他鑽進馬車,聲音有些沙啞,“去府城…。”
季言靠在車廂壁上,閉上眼睛,感覺前所未有的疲憊和壓力……
喜歡每天1點修為,苟成道祖請大家收藏:()每天1點修為,苟成道祖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