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錘見季言還是“很受傷”的樣子,眼珠子一轉,露出一絲猥瑣…啊不,是“男人都懂”的笑容,用力拍了拍季言的背:“行了行了,彆哭喪著臉了!哥帶你去個好地方,散散心!保證讓你忘了這破事兒!”
季言心裡嘀咕:“好地方?不會又是那個煙霧繚繞的賭檔吧?”
結果,這次張大錘帶他走的路線更加刁鑽。他們穿過幾重平日裡不允許低級護衛隨意進出的院落邊界,走的全是些犄角旮旯、鮮有人知的偏僻小徑。
張大錘人緣極好,路上偶爾遇到其他巡邏隊或者管事,他都能笑嘻嘻地打個招呼,塞過去一小包不知道啥東西,對方也就睜隻眼閉隻眼放他們過去了。
“可以啊張哥,你這簡直是王府的活地圖啊!”季言忍不住讚歎。
“嘿嘿,混得久了,總得給自己找點樂子不是?”張大錘得意地挑眉。
最終,他們來到一處假山背後,這裡位置頗高,視野開闊,能遠遠地望見下方一片被劃分給低級丫鬟居住和活動的院落區域。
此時正值午後,一些穿著統一淡青色衣裙的丫鬟們正在院子裡晾曬衣物、打理花草,或三三兩兩地坐在廊下說笑休息。
“怎麼樣?風景不錯吧?”張大錘搓著手,眼睛發亮,開始如數家珍地給季言介紹,“你看那個,穿綠邊裙子的,是浣衣房的巧兒,身段那叫一個軟!那個,正在喂鳥的,是針線房的萍兒,小手可巧了!還有那邊樹下那個…”
季言:“……”
好家夥!原來所謂的“好地方”是帶他來偷看丫鬟!這張大錘,果然是個人才!把摸魚和業餘愛好結合得如此天衣無縫!
內心吐槽歸吐槽,季言還是配合地露出一點“男人都懂”的好奇神色,目光也跟著掃過去。
不得不說,這些丫鬟雖然級彆不高,但能被選入王府,姿色都算中上,青春活潑,確實是一道養眼的風景線。
就在這時,張大錘突然“咦”了一聲,目光猛地定格在遠處,隔著好幾個依山勢修建的院落,落在了更高處的一片精致樓閣附近。
那裡算是王府核心成員居住的區域。
“是…是四郡主身邊的青禾姑娘!”張大錘的聲音瞬間變得有些激動,甚至帶著點顫抖,眼睛直勾勾地望著那個方向,仿佛整個世界就隻剩下那一個身影。
季言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能隱約看到一個穿著淡雅鵝黃色衣裙的窈窕身影,正端著什麼東西,行走在廊簷下,距離太遠,麵容看不真切,但儀態確實出眾。
“張哥,你…”季言看著張大錘那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心裡明白了七八分。
張大錘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倒也坦誠:“嗯…就是我跟你說的,之前我老娘生病,就是青禾姑娘幫的忙…自那以後,我就…就覺得她跟仙女似的…”他的語氣裡帶著卑微的仰慕和清晰的界限感。
“那張哥你可以試試…”季言試圖鼓勵他。
“可彆!”張大錘立刻擺手,臉上露出一絲苦澀又釋然的笑容,“人要有自知之明。我張大錘就是個外院看門的窮護衛,修為低微,家世更是提都不要提。青禾姑娘是四郡主身邊的貼身人,那是雲端上的人。我能這樣遠遠看上一眼,知道她好好的,就心滿意足啦!其他的,不敢想,也不能想。”
他頓了頓,似乎是為了轉移話題,又或許是真心覺得季言條件不錯,用肩膀撞了撞季言,調侃道:“你小子模樣生得周正,年紀又輕,修為也還過得去。以後在咱們這外院,肯定吃香!不少丫鬟就喜歡你們這樣的。咱們護衛好歹月錢穩定,也算有點‘前途’,你要是放得開點,在這丫鬟堆裡,說不定真能找個情投意合的。”
季言連忙擺手,露出窘迫的樣子:“張哥你彆拿我開玩笑了,我…我沒想過這些。”
“哈哈,害臊了?”張大錘哈哈大笑,隨即又恢複了那副鹹魚姿態,“不過啊,像哥這樣,就當條鹹魚,安安穩穩拿月錢,偶爾看看風景,也挺好。其他的,不想嘍!”
當天晚上,張大錘不知從哪兒弄來了一壺酒和一小包花生米,硬拉著季言在院子裡對酌。
幾杯辛辣的液體下肚,張大錘的話明顯多了起來,眼神也有些迷離。
“小李啊…”他打了個酒嗝,望著天上稀疏的星星,語氣帶著難得的滄桑,“你知道不?你來了,咱們這丙字隊,才算又有了新人。你前麵那四個…唉,不聽勸啊!”
他仰頭又灌了一口酒,聲音有些發悶:“非覺得跟著主子出去辦事是機會,能立功,能往上爬…我攔都攔不住!結果呢?跟著七王子那一趟出去…一個都沒回來!有的屍骨都沒找到!說是遇到悍匪了…呸!騙鬼呢!”
季言默默聽著,給他又斟了一杯酒。他知道,張大錘需要傾訴。
“咱們這丙字隊啊…就是個臨時安置處,新手培養基地!”張大錘苦笑著,用手指蘸著酒水,在石桌上無意識地劃拉著,“我這個隊長,迎來送往,都送走多少批人了?有的混得好點,調去了彆的隊,或者被哪個不太受寵的庶出主子看中,當了跟班。有的混得差,犯了錯,被打發去了更苦更累的地方。還有的…就像上一批那樣,剛出隊,人就沒了!連個水花都沒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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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頭,醉眼朦朧地看著季言,語氣充滿了困惑和虛無:“小李,你說,人這一輩子,走這麼一遭,到底圖個啥?為的啥?爭權奪利?修煉長生?可爭到最後,獲得再多,兩眼一閉,兩腿一蹬,不也都空了嗎?像他們那樣,悄無聲息地就沒了,值嗎?”
季言沉默著,不知該如何回答。他能感覺到張大錘話語裡那份源自底層小人物的、看透世事般的悲涼和迷茫。
張大錘盯著季言看了半晌,忽然笑了笑,那笑容有些複雜:“說起來也怪,我張大錘混了這麼多年,見了這麼多人,頭一回見你,就覺得你小子…順眼!跟你待著,得勁!為啥?我也說不上來…就感覺你周身那氣場,跟這王府…格格不入,不像來討飯吃的……”
季言心中微凜,暗道這張大錘直覺真準!
臉上卻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張哥,你喝多了吧?我還能是啥?不就是個走投無路來混口飯吃的散修嗎?”
“哈哈,可能吧,可能哥真喝多了!”張大錘晃了晃腦袋,不再深究,他用力拍了拍季言的肩膀,語氣變得鄭重起來,“不過小李,哥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最近府裡不太平,明爭暗鬥太多了!咱們這些人,在那些大人物眼裡,算個屁?就是‘肉盾’!消耗品!死了都沒人在乎!你以後自己長點心眼,機靈著點!彆傻乎乎地被人當槍使,當了肉盾還不自知!”
他舉起酒杯,跟季言用力碰了一下,發出清脆的響聲:“來!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日是是非非!”
兩人一直喝到深夜,直到酒壺見底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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