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你還是太守財奴了。要打開思想,解放思想。”保羅直視著石頭的眼睛,那眼神裡充滿了對“舊時代財務思維”的蔑視,“花錢怕什麼?錢隻是實現行政目標的燃料!更何況,行程和入住是你和傑克安排的,這證明你也是同意的。彆忘了,最重要的是我們這次來巴黎的使命——我們要儘力達成建交!我們要讓法國政府承認金沙的合法地位!隻要這個使命完成了,彆說十四萬歐元,就是一千四百萬,也是值得的!你要看大局,石頭委員!”
石頭被保羅這番話堵得啞口無言。他知道,此時在國外,保羅代表的是金沙的行政最高意誌,他不能在傑克麵前不給執行長麵子。他隻能在心裡歎息。
保羅沒有理會石頭的沉默,他轉頭看向傑克,神情重新變得焦躁而亢奮。
“傑克顧問,現在,讓我們來核對一下接下來的行程。”保羅身體前傾,雙手交疊在桌上,“我帶了二十五名精乾人員,包括我們的電視台記者。我希望我們可以嘗試在這周內,見到愛麗舍宮的高層,或者至少是外交部的一把手,二把手也行。這關乎金沙的國運,關係到我們和法國關係的進展。”
傑克的神色變得有些尷尬。他乾咳了一聲,從公文包裡拿出一張薄薄的便簽。
“執行長閣下,情況是這樣的。”傑克斟酌著詞句,顯然作為dgse的顧問,他有一些官方的渠道,但是此時傑克也感受到了某種行政上的寒意,“就在剛剛,我通過我們的渠道收到消息。巴黎的前副市長……是的,一位已經卸任三年的老先生,表示願意在這些天裡麵,在塞納河畔的一家私人俱樂部與您見一麵。這……這應該是目前法國方麵,在您持旅遊簽證的情況下,我能為您安排的級彆最高、且具有政治背景的人士了。”
“你說什麼?副市長?還是‘前’的?!”
保羅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猛地推開麵前的玻璃杯,浴袍下的胸膛劇烈起伏。他感到一種深切的侮辱,那是他在金沙當執行長以來,從未感受過的、被國際秩序公然無視的冷落。保羅憤怒的站了起來。
“傑克!你們法國是在羞辱金沙,還是在羞辱我保羅?!”保羅的聲音裡帶著憤怒的顫抖,“一個退休的副市長,實質上的地位還不如你!你作為dgse的顧問,在行政職級和官方背書上,你比那個前副市長官方得多!我們要的是外交承認!要的是實質性的外交破冰!而不是去陪一個老頭子喝下午茶!”
麵對保羅的暴怒,傑克隻能報以一絲無奈而尷尬的笑容。他聳了聳肩,用那種法蘭西式的坦誠說道:“執行長閣下,您說得對。在職級上,他確實現在沒我重要。但在巴黎,在法國的行政權力的迷霧裡,很多事情不是靠職級來衡量的。由於您的簽證性質……這已經是能夠為您找到的、最體麵的‘後門’了。”
保羅頹然的慢慢坐回了那把“老布什坐過”的椅子裡。他看著天花板上繁複的巴洛克浮雕,感到一種深不見底的孤獨與挫敗。他來巴黎,為的就是在大國的燈火中找回自己的尊嚴,可現實卻像巴黎的雨一樣,冰冷地打在他臉上。
過了良久,保羅才重新開口。他看著石頭,又看看傑克,語氣中帶上了一種破罐子破摔的狂熱。
“既然他們不想見我,那好。”保羅盯著自己浴袍上的標誌,眼神變得陰沉而深遠,“明天,讓我們一起去塞納河畔散步,去看看那個該死的埃菲爾鐵塔。成事在天,謀事在人。既然官方大門緊閉,那我們就走民間路線。我們就算學習學習歐盟的街道建設、公共設施維護、甚至是那裡的垃圾處理,甚至是博物館的建設布展水平,隻要我們肯學習,肯帶回去給金沙的未來建設作為參考,也是好事情。”
保羅猛地抬起頭,對著石頭和傑克,語氣變得異常堅決:“但我有一點要求。明天,所有隨行人員,所有隨員,加上我和你們兩個,全員必須穿上全套的深色西裝!我們要展現出金沙乾部的精神麵貌!我要讓巴黎的街道,布滿我們‘變革時代’的意誌!”
石頭點了點頭,他感覺到一種名為“保羅式獨斷”的氣息在房間裡蔓延。他知道,此時勸阻已經毫無意義,保羅已經陷入了自己的幻覺之中。
“明白了,執行長。我去安排。”石頭和傑克交換了一個複雜的眼神,兩人站起身,準備離開這間令人窒息的套房。
“慢著。”保羅叫住了他們。
保羅站在巨大的落地鏡前,審視著自己裹在白色浴袍裡的、略顯瘦削的身影。
“彆忘了給隨行記者交代清楚,明天的‘考察’,要拍出金沙領導者調研西歐發達城市的厚重感。每一個鏡頭,都要體現變革的速度。”
石頭歎了一口氣,沒有說話,和傑克一起走出了房間。
“哢噠。”
帝國套房那扇沉重的橡木門在他們身後關閉。
保羅獨自一人留在了這間218平方米的宮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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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門關閉的那一刹那,保羅臉上的疲憊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扭曲的興奮。他開始在這間充滿曆史厚重感的套房裡遊走。他的腳步急促而輕盈,像是一隻巡視領地的困獸。
他走到那個丘吉爾呆過的客廳裡,用指尖輕觸著那裡沙發的昂貴的絲絨麵料,自言自語道:“溫斯頓丘吉爾……你當年在這裡,是不是也曾感到過這樣的孤獨?但你贏了,你是偉人,你在西線戰場把德國人趕走了。我相信也一樣,我會把金沙帶向偉大,隻要我站在這裡,我就已經和你們一樣了。”
他轉過身,又跑向那張據說老布什睡過的巨大臥室裡麵,他俯下身,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想從那些床上的古老的纖維裡捕捉到某種世界級領導者的餘味。
“老布什……你在簽署作戰令的時候,也是這種心情嗎?”保羅癡癡地笑著,他張開雙臂,在這寬敞得有些空曠的房間裡轉著圈。
在他的幻想中,在那幾張空蕩蕩的座椅上,仿佛正坐著丘吉爾、老布什。保羅對著空氣揮舞著手臂,仿佛正在主持一場決定全球經濟格局的頂級峰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