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山河差點跌倒在溫柔鄉時,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魂牽夢縈的蘇瑤也飄搖在感情的波濤中。
沈山河能守住自己的初心,那是因為他身邊的誘惑不多。在他目前所接觸的同齡女子中,能優秀過蘇瑤的,還沒出現,這不是“情人眼裡出西施”,而是確確實實的事實。
蘇瑤絕對不是朝三暮四的女人,但她的落落大方、青春陽光的氣質加上不俗的容顏一直都是男孩子致命的誘惑。可以說,不管在哪裡,隻要她答應,所有見過她的男生都願意排著隊讓她挑。
蘇瑤當初之所以選擇了沈山河,是因為她看上了他身上的某些優點。但在這一國之都的京城的高等學府中,最不缺的就是優秀的人。在京城,隨便丟塊石頭就能砸到一個“成功人士”,尤其是她所就讀的高等學府,她的那些同學,要麼自身足夠優秀,要麼身後的家庭足夠優秀。而且,這優秀的含金量還不是一般的足夠,差一點的都到不了這裡。沈山河的那點優秀頂多就是雞群裡的鶴,而現在,在蘇瑤身邊的,連鶴都不是,人家都是龍鳳,還他媽的全部都是。
沈山何何其有幸曾經擁有過這個女孩。
可是,他們曾經的這一程墜入時光的湍流時是不會發出任何聲響的。
沈山河總以為那些刻在教堂課桌反麵的誓言、嵌在老槐樹上的名字、壓在日記本深處的花辮,至少能撐過三場梅雨季。可當某天清晨他發現玻璃罐裡的千紙鶴褪成慘白,才驚覺連最鮮豔的疼痛都會被漂洗成褪色的淤青。
簷角風鈴還在搖晃,青銅表麵卻爬滿綠鏽織成的蛛網。燭淚凝固在十八歲生日的銀燭台上,連同那些個山盟海誓的心願一起發脆剝落。就好象博物館裡陳列的青銅酒樽曾盛滿將軍的熱血,如今卻連最後一滴都蒸發在恒溫恒濕的玻璃櫃裡。
又有什麼是能守住的!初戀固然美好,但越是美好的東西越是脆弱,越經受不住時光的搓磨。
我們總跪在時間的沙漏前徒勞地捧接流沙,沙粒隻會從指縫漏向永恒的虛空。情書上的墨跡在陽光裡卷曲,老照片邊緣泛起漣漪般的黃斑,連墓碑上的銘文都會被被苔蘚蠶食。鐵器終將在河床上鏽成塵埃,情欲在恒河沙海裡毫無意義,連銀河係最耀眼的超新星爆發,也不過是漫長黑暗裡一簇微弱的火星。
那份感情,何其的微不足道!
鐘擺會公正的切割著所有人的光陰,萬物皆為芻狗。那些在深夜攥緊被角嗚咽的,在懸崖邊抓住枯枝嘶吼的,在暴雨中捂住潰爛傷口奔跑的,最終都化作虛無消散在時空裡——而新的故事依然在時間的長河裡掀起波濤,然後墜入下一道輪回的漩渦。
一切都由不了誰!還能怎樣呢?
沈山河是無奈的,他還能怨的,也就隻有自己不夠優秀了。
蘇瑤是痛苦的,糾結的。她依然記得曾經的海誓山盟,她覺得自己背叛了沈山河、褻瀆了愛情。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隨著身邊一波又一波優秀男人的猛烈攻勢,那個曾經刻骨銘心的身影也在一次次“他到底優秀在哪裡?到底有什麼是值得她守候的?”的自問中,慢慢的模糊起的。
甚至越來越覺得幼稚,越來越覺得可笑了。
這不是變心,因為拋開主觀的因素,客觀的來講,這是事實,不可爭議的鐵打的事實。
沈山河真的沒有讓蘇瑤為之守候的資本。
所以蘇瑤慢慢的從對沈山河的愧疚轉變到麵對身邊群蜂亂舞的煩惱中來。
打從新生報到那一刻起,蘇瑤身邊便從沒缺過各式各樣的追求者,然而那時的蘇瑤猶自記著與沈山河的山盟海誓,對他們不加以辭色,這不僅沒有讓男人知難而退,反而在校園中樹立起清純正派的形象,她如一朵盛放的芙蓉花,清新脫俗,更令男生趨之若鶩。
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
在蘇瑤所有的追求者中,大致可以分成三類
第一類是從家庭出身到自身條件各方麵都出色的。
第二類是雖出身平庸但自身足夠優秀的。這一類人中,蘇瑤依稀能見到沈山河的身影。
第三類是本人紈絝,但背景強悍的。
至於其他相對平庸點的,在見識到這三類人員的代表人物下場後,要麼徹底死心,要麼隻躲在一旁默默的注視著。偶爾能得了美人的一顰一笑便覺得豔陽滿天。
第一類人中的代表人物是大三的林宇,校學生會主席,來自江南水鄉。他作為校學生會主席,渾身散發著溫文爾雅的氣質。他的追求者眾多,在那些女孩眼裡,他是完美的化身。但在林宇心裡,那些女孩不過是庸脂俗粉。直到那一天,他見到了蘇瑤。
那一天陽光正好,蘇瑤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連衣裙,在校園的小徑上匆匆走過,去圖書館還書。她的腳步輕盈,烏黑的長發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晃動。林宇正好路過,那一瞬間,他仿佛看到了從畫中走出來的女子。這個同樣來自南方,竟能集南方姑娘的溫婉與北方姑娘的爽朗於一體的芙蓉姑娘,頓時讓他破了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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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花開的時候,蘇瑤總是一個人站在文學院樓前的花壇邊發呆。那些粉白相間的花朵在九月的陽光下舒展著花瓣,像極了家鄉小城河堤旁的那一排芙蓉樹。大二開學已經兩周,校園裡隨處可見拖著行李箱的新生,他們臉上帶著和蘇瑤當年如出一轍的憧憬與忐忑。
"蘇學姐!"一個紮著馬尾辮的女生小跑過來,臉頰因為激動而泛紅,"我是文學社的新成員,能請您簽個名嗎?"
蘇瑤接過遞來的筆記本,扉頁上已經密密麻麻簽了十幾個名字。她輕輕歎了口氣,在空白處寫下自己的名字。這樣的場景幾乎每天都在上演,自從大一時在校文藝彙演上彈奏了一曲《芙蓉雨》,她的名字就像長了翅膀一樣飛遍整個校園。
"謝謝學姐!"
女生如獲至寶地捧著筆記本,
"學姐比傳說中還要漂亮,難怪林學長他們..."
"快上課了,你該去教室了。"
蘇瑤微笑著打斷她,轉身走向教學樓。身後傳來女生壓低的聲音:
"看吧,我就說蘇學姐特彆高冷..."
高冷嗎?蘇瑤摸了摸耳邊的碎發。她隻是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些突如其來的熱情。如果沈山河在的話,一定會擋在她前麵,用他那帶著南方口音的普通話對那些男生說:
"彆看了,再看收費了啊!"
想到沈山河,蘇瑤胸口一陣發緊。第二年了,自從高考後那個末眠之夜,他就如同人間蒸發一般。她曾無數次想起那個爛熟於心的身影,得到的卻是越來越模糊的記憶。
"蘇瑤。"
一個溫潤的男聲從身後傳來。蘇瑤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林宇,校學生會主席,文學院院長的得意門生,也是她眾多追求者中最優秀的一個。這一點她不得不承認,無論是從出身、容貌還是才華,單拎出來一樣或許不是拔尖,但能集三者於一體的,她所能接觸到的同齡人中,能超過他的再無其人。
"聽說你接了新生引導工作?"
林宇走到她身側,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他今天穿了件淺藍色襯衫,袖口挽到手肘處,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陽光透過梧桐樹葉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襯得他的眉眼愈發清朗。
"嗯,輔導員安排的。"
蘇瑤加快腳步,不想和他並肩而行。
林宇卻不急不緩地跟上:
"正好,學生會下周要辦新生歡迎會,需要文學院出個節目。我記得你古箏彈得很好..."
"我沒時間。"
蘇瑤乾脆地拒絕。
"彆急著拒絕,"
林宇從文件夾裡抽出一張紙,
"這是活動策劃,你可以先看看。對了,
"他從包裡拿出一個精致的盒子,
"上周去杭州交流,看到這個書簽覺得很適合你。"
盒子裡是一枚芙蓉花形狀的銅製書簽,花瓣上還綴著幾顆細小的珍珠。蘇瑤的手指在盒邊停頓了一下,最終還是推了回去:
"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林宇笑了笑,沒有強求:
"那就當是我借放在你這裡的,等你考慮好節目的事情再決定要不要。”
說完,他把盒子輕輕放在蘇瑤手中的書本上,轉身離去。
蘇瑤看著他的背影,咬了咬下唇。林宇總是這樣,進退有度,從不讓她感到難堪。與其他追求者誇張的示好相比,他的體貼像春雨一樣潤物無聲。如果不是心裡裝著沈山河,或許...
"喲,這不是我們的校花嗎?"
一個輕佻的聲音打斷了蘇瑤的思緒。她抬頭,看見趙明川倚在一輛亮紅色的跑車旁,墨鏡推到額頭上,露出那雙標誌性的桃花眼。作為本地最大房地產商的獨子,趙明川是校園裡有名的紈絝子弟,也是第三類追求者的代表人物。
"趙同學,請讓一下。"
蘇瑤試圖繞過他。
趙明川卻伸手攔住去路:
"彆這麼冷淡嘛。今晚"雲頂"有個私人音樂會,我特意給你留了位置。"
他晃了晃手中的燙金請柬,
"帕格尼尼的專場,聽說你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