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上的奏折尚帶北境寒氣。
軍報稱阿魯台部退至克魯倫河。
可天幕上的新字,卻像一根冰錐,刺入他剛平靜的心頭。
“鏗——!!”
玄鐵令牌墜地,重擊金磚,發出悶響——“靖難”二字的鎏金在燭火下閃著冷光。
朱棣猛然拍案,紫檀木麵陷下半寸。
孔雀藍釉筆洗翻落。
清水潑灑在帝都宮殿圖上。
水順著“坤寧宮”的線條蜿蜒流淌,宛如白溝河戰場的血色記憶。
“荒謬!”
他厲聲喝道,聲音寒如北風。
袍角掃過案幾,銅鎮紙被震得在地上連滾數圈。
“朕修紫禁城時,後宮茅廁皆以漢白玉鋪地、鑲琉璃壁。”
“還設內侍十人輪值灑掃熏香——”
“那晉景公,窮到連塊整板都買不起嗎?”
張輔跪地,甲葉叩響金磚:
“陛下息怒!”
“春秋舊製簡陋,廁多以木架土坑為製……”
“簡陋豈能托辭!”
朱棣厲聲打斷,踏過水漬,走向懸掛的西洋輿圖。
那是鄭和下西洋所得珍圖。
胭脂紅標著紅海諸港。
連寶船茅廁位置亦清晰可見。
“帝王之威,不在奢麗,而在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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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指尖敲在圖上:
“朕遣鄭和下海,連船上廁室皆設專人三日一拭。”
“浣衣局宮女所居亦鋪青磚、設木榻。那晉景公連如廁之地都不顧,何顏稱君?”
殿角的解縉抱著永樂大典手稿,低聲道:
“陛下,晉景公在世時,亦曾有功——”
“滅潞、破齊?”
朱棣冷笑,眼神銳若鷹隼:
“縱功赫赫,終喪體麵!”
“靖難時朕三日不食、渴飲馬尿,也不令將士見朕狼狽。”
“那晉景公竟死於糞坑,叫史官如何書?”
他俯身拾起令牌,指節泛白,金屬棱角嵌入掌心。
“他不止羞己,更辱後世!”
“傳朕旨!”
“工部重修營造法式,凡宮中起居、飲食、廁所,悉記尺寸材質,連踏板厚度都精確至分!”
司禮監太監忙應聲:“奴才遵旨。”
“慢。”
朱棣轉身,又掃過案上的皇明祖訓,沉聲道:
“再添一條——天下官衙依此規製。”
“凡敢敷衍,貶去修茅廁,讓他知何為體麵!”
奉天殿的檀香燃儘。
香灰如雪,輕覆金磚。
像極了替千年前的晉景公默哀。
朱棣立於窗前。
他看著宮外早春的柳色,憶起隨父親在應天勞作的舊事——洪武皇帝常言: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連軍營茅廁都要親驗,灰土厚敷,不容穢氣。
“張輔。”
他忽然問:“你說那晉景公臨終時,可曾憶起他誓言‘保民如子’?”
張輔叩首,答得沉重:
“怕是忘了。”
“不然,怎會連自身都顧不得?”
“忘了。”
朱棣歎息,手撫窗欞雕紋:
“帝王之失,多在忘本。”
“忘了自己亦凡人,忘了舉止關天下。”
“有人敗於戰場,有人陷於權謀,而他,卻倒在了最荒唐的地方。”
解縉上前,神色肅然:
“陛下聖明,臣請將此事附於大典·帝王戒篇,以警後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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