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麼多書?”
玄苦點頭:“都是前人留下的智慧。有些已經失傳,有些還能看懂。”他取下幾卷,“這一卷講如何在沙地找水,這一卷講如何在旱地種糧,這一卷講如何防治蝗災。”
流民們麵麵相覷。他們不識字,但這些內容正是他們最需要的。
玄苦看出了他們的窘迫,緩聲道:“從今日起,老衲教諸位識字。不需拜師,不需束修,隻求諸位學會之後,能將這裡的知識傳出去,救更多的人。”
老漢撲通跪下:“大師……您真是活菩薩!”
“老衲不是菩薩,隻是個守書人。”玄苦扶起他,“但這些書若隻是守著,便是死物。隻有傳出去,用在實處,才是真正的‘薪火相傳’。”
那一夜,地下書庫第一次有了讀書聲。玄苦一個字一個字地教,流民們一個字一個字地學。油燈下,一張張被風霜侵蝕的臉上,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
而在地下書庫的深處,那片龍淵留下的玉簡,正發出越來越溫暖的光芒。
東南海上,海明珠的船隊遇到了風暴。
三桅大船在巨浪中顛簸,船艙進水,桅杆折斷。船員們拚死搶救,總算保住了船體,但船上的貨物損失大半——包括那些珍貴的書籍。
風暴過後,船隊在琉球靠岸修整。海明珠清點損失時,心痛如絞。那些從西洋帶回的航海圖、天文曆法、機械圖樣,許多都被海水泡爛了。
“東家,接下來怎麼辦?”大副問,“貨物沒了,這趟血本無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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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明珠站在甲板上,望著茫茫大海,忽然想起龍淵當年對她說過的話:“知識如同種子,撒出去,總會生根發芽。但若隻握在手中,再好的種子也會黴爛。”
她轉身道:“不,我們沒有血本無歸。船還在,人還在,更重要的是——”她指向那些被搶救出來、正在晾曬的書籍,“這些知識的種子還在。”
她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在琉球暫住下來,一邊修船,一邊在當地開設學堂。
琉球人起初對這個中原女子充滿戒備,但海明珠不以為意。她先從最簡單的開始——教孩子們認漢字,同時自己也學琉球語。她將航海知識編成歌謠,將天文曆法畫成圖畫,將機械原理做成模型。
漸漸地,來學堂的人多了。不僅有孩童,還有漁民、工匠、甚至當地的士族子弟。海明珠來者不拒,隻是有一個要求:學了她的知識,必須再教給至少一個人。
“這叫‘知識債’。”她笑著解釋,“我教你,你欠我一筆債。但這債不用金銀還,而是用同樣的知識去教下一個人。如此傳遞,知識就會像海浪一樣,一波接一波,永不停息。”
琉球的酋長聽聞此事,親自來訪。看到學堂裡中原人與琉球人並肩學習,看到牆上掛著的海圖、星圖、機械圖,他沉思良久,最後說:“海姑娘,你建的不僅是學堂,更是一座橋——連通中原與海外、連通不同族群的橋。”
海明珠微笑:“酋長過譽了。我隻是個撒種子的人。”
“那這些種子,”酋長問,“將來會長成什麼?”
“會長成森林。”海明珠望向北方,“一片沒有邊界的、知識的森林。”
臘月三十,除夕。
三溪院裡燈火通明。孩子們都回家團圓了,龍淵、劉守拙、李慎之三人圍爐而坐,一壺粗茶,幾樣簡單的年節吃食。
“轉眼就過年了。”劉守拙感慨,“書院辦了十二天,收了三十七個學生,不容易啊。”
李慎之點頭:“更不易的是,這些孩子真的在學,他們的父母也真的支持。昨天王二狗他爹還送來半袋紅薯,說是謝禮。”
龍淵給二人斟茶:“這隻是開始。過了年,我想辦夜學——讓那些白天要乾活的青壯年晚上來識字學算。”
“夜學?”劉守拙眼睛一亮,“這主意好!農閒時,很多後生晚上沒事乾,不是喝酒就是賭錢。若能來書院,既能學東西,又能改掉壞毛病。”
李慎之卻有些憂慮:“可是紙墨錢、燈油錢……這些開銷不小。眼下還能靠鄉親們接濟,長久下去恐難維持。”
這正是問題的關鍵。書院可以靠熱情創辦,但要長久運轉,必須有穩定的財力支持。
龍淵從懷中取出一卷帛書,展開——是一幅地圖,上麵標注著十幾個紅點。
“這是……”李慎之湊近細看。
“這是各地正在創辦或已經創辦的書院。”龍淵指著地圖,“江南柳如音創辦的‘聽雨書院’,以商養學;西北玄苦大師的‘沙海書庫’,以修複古卷、傳授實用知識為主;東南海明珠在琉球建的‘海天學堂’,連通中外;還有西南、中原、嶺南……各地都有類似的嘗試。”
劉守拙驚歎:“這麼多?老朽還以為隻有我們三溪院呢!”
“所以我想,我們這些書院可以聯合起來。”龍淵說,“互通有無,互相支持。比如,江南富庶,可以提供紙墨;西北缺糧,我們可以提供糧食;琉球有海外書籍,我們可以抄錄傳播。”
李慎之激動起來:“這是要建一個‘書院網’啊!”
“正是。”龍淵點頭,“每個書院都是網上的一個結點,獨立運作,但又彼此連接。這樣一來,即使某個書院遇到困難,其他書院可以支援;某個書院有了好的經驗,其他書院可以學習。”
他頓了頓,繼續道:“更重要的是,這些書院培養出的人才,將來可以到其他地方創辦新的書院。如此生生不息,薪火相傳。”
劉守拙拍案叫好:“妙!這樣一來,知識才能真正傳開,而不是困在少數人手裡!”
三人越談越興奮,爐火映紅了一張張充滿希望的臉。
子時將至,鎮上傳來了零星的鞭炮聲。龍淵走到院中,望著夜空。今晚無月,繁星格外明亮。
劉守拙跟出來,忽然問:“龍先生,您辦這些書院,究竟圖什麼?”
龍淵沉默良久,緩緩道:“圖一個未來——一個無論出身貴賤,隻要有心向學,就能獲取知識、改變命運的未來;一個知識不再被壟斷,智慧可以自由流動的未來;一個文明不會因為王朝更迭、戰亂災荒而斷層的未來。”
他轉過身,目光堅定:“曆代興亡,多少智慧失傳?多少技藝湮滅?不是因為它們不重要,而是因為傳承的路徑太窄、太脆弱。我要做的,是把這條路徑拓寬、加固,讓它能經受住任何風雨。”
李慎之也走了出來,聞言深深一揖:“先生之誌,堪比古聖。老朽雖才疏學淺,願追隨先生,儘綿薄之力。”
遠處,第一聲雞鳴劃破夜空。
新的一年,就要開始了。
而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一座座新的書院正如同後春筍般破土而出。它們或許簡陋,或許微小,但它們承載的,是文明最珍貴的火種。
這些火種,將在無數雙手的傳遞中,照亮漫漫長夜,溫暖凜冽寒冬。
薪火相傳,生生不息。
這,才是曆史車輪能夠不斷向前的真正動力。
龍淵望向東方天際,那裡,第一縷曙光正在孕育。
他知道,這條路還很長,但至少,第一步已經邁出。
而邁出第一步的,從來不隻是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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