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延蹲在鐵坊的砧台前,手裡捏著塊燒紅的鐵坯,鐵錘落下的瞬間,火星濺在他臉上,他眼皮都沒眨一下。砧台旁堆著二十把剛成型的強弩,弩臂上的紋路還帶著鍛打的餘溫——這是他根據特種兵手冊改良的第三版,機括處加了層淬火鋼片,射程比前兩版多了十步,正好能穿透秦軍的皮甲。
“陛下,韓國的使者又來了,說想換十把強弩,用五十石粟米。”史厭掀簾進來,手裡的竹簡上刻著韓王的印鑒,“但他說要先驗貨,還帶了個射手,說是韓國最準的‘穿楊手’。”
姬延把鐵坯扔進冷水,“滋啦”一聲騰起白霧,他擦了擦手:“讓他來。正好試試新弩的斤兩。”
半個時辰後,韓使帶著個獨眼射手站在演武場。那射手左眼蒙著黑布,右手握著把韓國製式的弩,腰間彆著壺箭,下巴抬得老高,看姬延的眼神像在看個耍雜耍的。
“周天子要是輸了,可得認——這強弩的名聲,不能當飯吃。”韓使皮笑肉不笑,他早聽說這周室落魄,不過是借“天子”名號混口飯吃,哪真能造出什麼好東西。
姬延沒接話,讓陳三搬來靶場的木靶,又讓人在百步外豎起塊鐵甲片,淡淡道:“你的人射木靶,我射鐵甲。誰中得多,誰說了算。”
獨眼射手嗤笑一聲,搭箭上弦,手起弩發,“咻”的一聲,箭簇穩穩紮在木靶紅心。連射十箭,箭箭中靶,演武場邊的韓兵一陣喝彩。射手把弩一扔,抱臂看著姬延,嘴角撇到耳根。
姬延拿起新弩,左手托住弩身,右手扣動扳機的瞬間,身體微側——這是他在特種部隊練的穩定姿勢,能抵消後坐力。第一箭射出,眾人隻聽“鐺”的一聲脆響,鐵甲片竟被射穿個小孔,箭簇釘在後麵的木柱上。
韓使臉上的笑僵住了。
姬延連射十箭,九箭穿透鐵甲,隻有一箭擦著邊緣,在甲片上留下道深溝。放下弩時,他手心甚至沒出汗,看向獨眼射手:“你的箭能穿甲嗎?”
射手臉色鐵青,突然搶過姬延的強弩,學著他的姿勢扣動扳機——弩箭射出,卻偏了足足兩尺,他愣了愣,又試一箭,還是偏。
“這弩有古怪!”射手急了,想再試,被姬延按住手腕。
“不是弩古怪,是你發力不對。”姬延掰開他的手,調整他的握姿,“這弩後坐力大,得用腰勁帶,光靠臂力,準頭怎麼可能穩?”他邊說邊示範,“看到沒,扣扳機時沉肩,讓力道從腳傳到腰,再送到手上,就像甩鞭子,鞭梢才有力。”
獨眼射手半信半疑地照做,果然,一箭射出,穩穩釘在鐵甲邊緣。他眼睛亮了,又試一箭,竟也穿透了鐵甲,頓時紅了臉,對著姬延拱手:“陛下的弩是真厲害,小人服了。”
韓使在旁邊看得直搓手,剛才的囂張全沒了,拉著姬延的袖子:“周天子,五十石粟米換十把,再加十匹布,您看……”
“加五石粟米,我教你家射手用這弩的法子。”姬延打斷他,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強弩得配會用的人,不然也是燒火棍。”
韓使眼睛一轉,立馬應下:“成交!我這就讓人運粟米來,順便把射手留下學三天,成不?”
姬延點頭,轉頭對陳三說:“帶他們去鐵坊,讓西乞術教他們認弩的部件,你負責教發力。”他看著獨眼射手眼裡的熱切,突然想起自己剛退伍那會兒,拿到新裝備時也是這股子勁,心裡竟有點暖——不管在哪,對“厲害家夥”的敬畏,都是共通的。
傍晚,史厭拿著賬冊來找姬延:“韓國這單做完,咱們的粟米夠吃到秋收了。還有趙國使者打聽強弩的事,說想用戰馬換。”
姬延正在給弩箭淬毒,聞言抬頭:“戰馬要年輕的,牙口不能超過三歲。告訴趙使,換十把弩,給兩匹公馬,一匹母馬,得能生崽的那種。”
史厭笑著應了,剛要走,又被姬延叫住:“讓陳三今晚加練,他今天試弩時胳膊抖了,明天考核通不過,還去喂馬。”
演武場那邊很快傳來陳三的吆喝聲,夾雜著弩箭破空的銳響。姬延聽著,把淬好毒的箭簇插進箭囊——他知道,這強弩不光能換糧換馬,將來真對上秦軍,就是能救命的家夥。
夜裡,鐵坊的燈還亮著。西乞術正帶著工匠給弩臂刻防滑紋,姬延蹲在旁邊看,突然說:“加個機括保險,防止誤觸。”他用炭筆在木板上畫了個小卡扣,“扣上這個,就算不小心碰了扳機,也射不出箭。”
西乞術拍著大腿:“陛下這腦子咋長的?這玩意兒加上,咱們的弩更俏了!”
姬延沒說話,隻是看著爐火映紅的弩身,心裡清楚:這亂世,光靠一把好弩不夠,但多一分心思,就多一分底氣。就像這保險扣,平時看著不起眼,真到了要緊關頭,或許就能護住一條命。
第二天一早,獨眼射手捧著個布包來謝姬延,裡麵是塊磨得光滑的牛角,刻著隻展翅的鷹。“小人沒彆的本事,這是家傳的手藝,給陛下做個弩托裝飾,護著點手腕。”
姬延接過來,牛角溫潤,鷹的眼神銳利,像極了特種兵的徽章。他突然覺得,這強弩不僅連接著糧食和戰馬,還連著這些活生生的人——他們的認可,比多少粟米都實在。
演武場上,陳三正練得滿頭大汗,十箭穿透了七塊鐵甲,看見姬延,喊得更賣力了。姬延把牛角鷹安在新弩上,試射一箭,力道更穩,心裡那點因亂世而起的焦慮,好像也被這一箭射散了些。
他知道,路還長,但手裡有趁手的家夥,身邊有肯使勁的人,就不算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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