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延用匕首撬開秦軍糧倉的鎖時,指腹蹭到了鎖芯裡的鐵鏽。糧倉裡彌漫著黴味,麻袋堆得像小山,上麵用秦篆寫著鹹陽軍糧,卻在角落藏著幾桶貼滿封條的桐油——這是他親衛營第三隊昨夜摸進秦軍營地的收獲。
果然在這兒。姬延踢了踢油桶,桶身發出空洞的回響。他轉身看向身後的史厭,對方正用炭筆在麻布上記錄:三百石粟米,二十桶桐油,還有......史厭掀開一個麻袋,裡麵露出的不是糧食,而是捆著麻繩的人,八個被綁的韓人。
麻袋裡的人抬起頭,顴骨上的血痂沾著麥糠,看見姬延身上的周室軍服,突然嘶啞地喊:救救我們!我們是韓國的商人,被秦軍當奸細抓了!
姬延按住腰間的戰術匕首,這是他前世在特種部隊用了五年的老夥計,刀柄纏著防滑繩,磨得發亮。他示意史厭解開韓人的繩索,自己則蹲在油桶旁,用匕首刮掉封條上的秦印:秦軍拿軍糧倉庫藏人,倒是會省地方。
他們說我們私通周室。一個韓商揉著發麻的手腕,眼裡冒火,我們隻是想把絲綢賣到鹹陽,就被他們搶了貨物,關了半個月!
姬延突然笑了,從懷裡掏出塊青銅令牌——這是他讓人仿的秦軍將領令牌,上麵刻著樗裡疾的名字。想不想拿回你們的貨物?他將令牌拋給韓商,秦軍的軍械庫就在東牆,你們去拿十張弓,二十支箭,等會兒......他湊到對方耳邊低語,韓商的眼睛瞬間亮了。
史厭在一旁看得咋舌:陛下,就這麼信他們?
不信他們,信秦軍的賬簿?姬延指了指糧倉角落的木櫃,裡麵堆著厚厚的賬冊。他隨手抽出一本,上麵記載著三月五日,挪用軍糧三十石贈趙相,墨跡還沒乾透。姬延用匕首挑起賬冊,冷笑一聲:秦軍的賬,從來都是糊塗賬。咱們就給他們算筆明白的。
正說著,糧倉外傳來馬蹄聲。姬延迅速吹滅油燈,親衛營的士兵們立刻隱入糧堆陰影,韓商們也學著往麻袋後麵躲。秦軍巡邏隊的火把晃過倉門,領頭的士兵罵罵咧咧:那八個韓狗真能折騰,昨夜還想挖洞逃跑......
姬延按住蠢蠢欲動的韓商,指尖在他手背上寫。直到巡邏隊走遠,他才低聲道:看見沒?他們根本沒把你們當人。他將賬冊塞進韓商懷裡,拿著這個去韓國使館,告訴韓王,秦軍挪用軍糧結黨營私——想要證據,周室可以幫他過來。
韓商們握緊了剛拿到的弓,其中一個突然跪地磕頭:願為周天子效命!
姬延扶起他,突然聽見史厭在糧堆後發出信號——三短一長,是親衛營的緊急聯絡暗號。他立刻吹熄剛點燃的油燈,跟著史厭鑽進糧堆後的暗道。暗道狹窄,隻能匍匐前進,泥土裡混著碎麥殼,蹭得他軍服後背全是黃印。
前哨說,秦軍在城外設了埋伏,好像知道我們要運糧。史厭在他耳邊喘著氣,領頭的是個獨眼將軍,據說箭法百步穿楊。
姬延爬出暗道時,正好看見親衛營的士兵正往馬車上裝糧食。他拍掉身上的土,突然注意到馬車輪子上沾著新鮮的馬糞——是秦軍戰馬的糞便,裡麵還摻著沒消化的豆餅,這是秦軍精銳部隊的飼料配方。
看來是真遇上硬茬了。姬延扯下一根馬鬃,放在指尖撚碎,獨眼將軍......應該是蒙驁的副將,去年在伊闕之戰射穿了趙軍主將的盔纓。他突然轉身,對親衛們喊,把糧食卸下來,換上稻草!
史厭愣住,那咱們這趟不是白來......
不白來。姬延從馬鞍上解下三棱箭,箭頭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他們想要糧食,就給他們。他指揮士兵將桐油倒進空麻袋,再鋪上稻草偽裝,等他們搶糧的時候,就送他們一場大火宴
親衛們迅速行動,韓商們則爬上馬車,用韓語喊著秦軍饒命,裝作被押解的樣子。姬延看著最後一輛馬車駛遠,突然拽住史厭的胳膊:帶十個人,去西邊的蘆葦蕩——蒙驁的副將喜歡在那裡設觀察哨,咱們去他喝杯酒。
蘆葦蕩裡的水剛沒過腳踝,腥氣裹著夜風灌進領口。姬延的戰術靴踩在泥裡,發出噗嗤聲,他突然抬手示意停下——前方二十步外,有個黑影正趴在蘆葦叢裡,望遠鏡反射著月光。
找到了。姬延抽出匕首,像遊蛇似的摸過去。黑影似乎察覺到動靜,猛地轉身,弓弦嗡的一聲,羽箭擦著姬延的耳朵飛過,釘在身後的蘆葦杆上。
周室的小崽子?獨眼將軍的聲音像砂紙磨木頭,他另一支箭已經搭在弦上,敢動秦軍的糧,活得不耐煩了......
話沒說完,他的手腕就被姬延鎖住。特種兵格鬥術裡的反關節技,能在零點三秒內讓對手脫臼。姬延沒給他慘叫的機會,膝蓋頂住他的後心,將他臉朝下按進泥裡:聽說你箭法好?他用匕首挑斷對方的弓弦,現在給你個機會,射斷那邊的火把——射不中,就嘗嘗三棱箭的味道。
獨眼將軍掙紮著抬頭,看見十步外的火把正晃悠,突然笑了:你以為我會受你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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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延沒說話,隻是從親衛手裡拿過一支三棱箭,抵在他的另一隻眼睛旁:你的副將在糧倉裡藏了韓人,賬冊上記著呢。秦軍的軍法,私藏敵國奸細,可是要剜眼的。
獨眼將軍的笑聲戛然而止。姬延把弓塞給他,用匕首割開他的綁繩:射吧。射不中,我就把賬冊交給蒙驁——你說他會先剜你的眼,還是先砍你的頭?
火把在夜風中明明滅滅。獨眼將軍的手在發抖,拉弦的動作變形,羽箭離弦時偏了半寸,擦著火把飛過,隻燎掉一小撮火星。
看來你的箭法,也不怎麼樣。姬延收回三棱箭,示意親衛將他捆起來,帶回周營,單獨關押——他知道蒙驁的布防圖,用鹽水泡他的傷口,保管他說真話。
押走獨眼將軍時,史厭突然指著遠處的夜空:陛下,那邊著火了!
火光衝天而起,照亮了半個夜空,正是秦軍埋伏的方向。姬延望著那片火海,仿佛能聽見秦軍搶糧時的歡呼,和發現上當後的慘叫。他摸出懷裡的青銅令牌,上麵的樗裡疾三個字被體溫焐得發燙。
這隻是第一筆賬。他對史厭說,秦軍欠周室的,欠六國的,咱們一筆一筆,慢慢算。
回到周營時,天已經蒙蒙亮。韓商們正圍著篝火清點從秦軍軍械庫來的絲綢,看見姬延就歡呼起來。其中一個舉著件繡著金線的韓服:陛下,這是韓國王室的貢品,被秦軍搶了,現在物歸原主了!
姬延接過韓服,指尖拂過上麵的鳳凰紋——這圖案,和周室太廟的壁畫一模一樣。他突然想起前世在博物館裡看到的韓趙魏三家分晉的地圖,那時的周室已經衰弱,卻還在做著共主的夢。
物歸原主,說得好。姬延將韓服遞給韓商,告訴你們國王,周室願意幫他拿回所有被搶的貢品——隻要他答應,在秋收後送來三百石新米。
韓商們麵麵相覷,突然明白這不是交易,是結盟的信號。那個被綁過的韓商突然跪倒在地,磕了三個響頭:周天子放心,韓國的刀,願意為周室出鞘!
姬延扶起他,看著營外升起的朝陽,突然覺得眼眶發燙。他想起剛穿越時,在破廟裡啃乾餅子的日子;想起第一次指揮親衛營打退山賊時,士兵們染血的笑臉;想起昨夜獨眼將軍在泥裡罵他時,他心裡的平靜——卑鄙?在這人命不如狗的亂世,能讓手下活下去,讓盟友信得過,讓敵人睡不著,才是真本事。
史厭,姬延轉身,聲音帶著清晨的沙啞,把秦軍的賬冊抄錄十份,分彆送趙、魏、燕三國。告訴他們,誰願意一起算賬,周室就分他一杯羹。
史厭剛要走,又被姬延叫住:等等,給鹹陽的密探發消息,讓他們盯著蒙驁的糧倉——我懷疑,他把搶來的韓人絲綢,藏在那裡。
陽光越過營寨的木牆,照在姬延的軍服上,將字徽章映得發亮。他摸了摸腰間的戰術匕首,刀柄的防滑繩磨得皮膚發癢——這感覺很真實,像極了前世在邊境巡邏時,握著槍柄的踏實。
算賬的日子還長,但他有的是耐心。畢竟,他是姬延,是帶著特種兵靈魂的周天子——欠他的,他會討回來;該給的,他也從不吝嗇。這天下的賬,總有算清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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