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延的手指在銅符上摩挲,紋路硌得掌心發麻。這枚秦國兵符是昨夜從獨眼將軍懷裡摸來的,半邊虎形紋嵌著綠鬆石,和周室太廟的鎮國玉符竟有七分相似。
“陛下,秦軍在函穀關增了三個營,”史厭掀簾進來,甲胄上還沾著晨露,“斥候說蒙驁親自坐鎮,營寨紮得跟鐵桶似的。”
姬延將兵符扣在案幾上,玉符與銅符的紋路嚴絲合縫。“他是怕咱們再抄他的糧倉。”他突然笑了,抽出匕首在符上刮了刮,綠鬆石灰簌簌落下,露出底下的鎏金——這竟是枚偽造的兵符,“蒙驁老狐狸,連自己人都防。”
史厭湊近一看,倒吸口涼氣:“那咱們昨夜劫的糧草……”
“是誘餌。”姬延起身,戰術靴踩過滿地竹簡,“他故意讓咱們得手,好順藤摸瓜找周室的糧倉。”他從箭囊裡抽出支三棱箭,箭杆上刻著細密的刻度,“但他算錯了一步——我要的不是糧草。”
親衛營的士兵正在校場練新陣法,見姬延走來,齊刷刷停下動作。他掂了掂手裡的銅符:“知道這是什麼嗎?”
“秦兵符!”有人喊。
“是假的。”姬延將符扔給前排的士兵,“但能以假亂真,說明秦軍內部有人想借咱們的手搞事。”他突然拔刀,刀光劈向旁邊的木樁,木屑飛濺中,露出裡麵的空心——這是他按特種兵野外生存手冊教士兵做的“假糧樁”,“今晚,咱們就用這假符,釣真魚。”
暮色像墨汁似的潑下來時,姬延帶著二十個親衛,穿著秦軍的黑色甲胄,混在入關的商隊裡。銅符在袖中發燙,他摸了摸腰間的急救包——裡麵除了金瘡藥,還有包巴豆粉,是從韓國商人那換的,據說比瀉藥管用十倍。
“站住!”關隘的秦軍喝住他們,長矛橫在麵前。姬延慢悠悠掏出銅符,對方剛要細看,他突然咳嗽,唾沫星子濺了對方一臉。趁對方捂臉的功夫,親衛裡的神射手已經用弩箭射落了火把,黑暗中,巴豆粉像煙霧似的散開。
“咳咳咳!”秦軍亂成一團。姬延帶頭撞開他們,親衛們舉著假糧樁往關內衝,木樁撞到牆壁,發出“咚咚”的悶響,活像運糧車。
“往糧倉跑!”他喊,聲音裹著內力,在巷子裡回蕩。果然,幾個秦軍慌不擇路地往東邊跑——那正是蒙驁藏真糧的地方。
糧倉的木門看著厚實,姬延卻知道門軸是新換的,他讓士兵用鐵鏈纏住門環,自己則帶著人繞到側麵。牆角的狗洞比預想的大,他先讓兩個瘦小的士兵鑽進去,裡麵傳來兩聲悶響,狗洞很快被推開。
“陛下,這糧堆有問題!”士兵壓低聲音。姬延摸過去,匕首插進糧袋,抽出來時沾著的不是粟米,是鐵砂。他突然明白——蒙驁把糧草換成了軍械,這糧倉根本是個軍火庫!
“點火!”他低喝。親衛們掏出火折子,往鐵砂堆裡扔。火星剛冒頭,外麵突然傳來喊殺聲,蒙驁的聲音震得瓦片發顫:“姬延!你中計了!”
姬延踹開後窗,外麵是條窄巷。“跟我來!”他帶頭衝出去,戰術靴踩在石板上,發出急促的叩擊聲。身後的軍火庫“轟隆”炸開,氣浪掀飛了半條街的屋頂。
“往軍械庫跑!”他突然轉向,親衛們愣了愣,還是跟上。秦軍果然追錯了方向,他們衝進空無一人的軍械庫時,姬延直奔武器架,摘下十幾張秦弩——這才是他真正的目標。
“陛下,您怎麼知道……”
“蒙驁把軍械庫的守衛調去守假糧倉了。”姬延檢查著弩機,“老狐狸總以為彆人跟他一樣藏著掖著,卻忘了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他突然停手,弩機的齒輪裡卡著塊木片,刻著個“韓”字。
“這是……”史厭剛要碰,被姬延按住。“彆動,有磷粉。”他用匕首挑出木片,在火上烤了烤,上麵顯出一行小字:“三月初三,新鄭見。”
“韓國人在秦軍軍械庫裡留暗號?”史厭瞪大眼。
姬延將木片揣進懷裡,嘴角勾起冷笑:“看來想搞事的不止咱們。”他扛起兩張秦弩,“走,回去拆弩機,看看他們的扳機怎麼裝的——咱們的強弩,該升級了。”
回營的路上,親衛們扛著秦弩,腳步輕快得像偷到雞的狐狸。姬延摸了摸袖中的銅符,偽造的痕跡被火藥熏過,倒顯得更真了。他突然想起蒙驁在關外跳腳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這老東西大概永遠想不到,自己費儘心機設的局,最後成全了彆人的軍火庫一日遊。
營寨的燈火在夜色中搖晃,姬延坐在案前拆弩機。秦弩的扳機比周弩多了個小彈簧,他用鑷子夾出來,對著燈光看:“史厭,讓工匠仿這個,加個保險栓,免得走火。”
“陛下,韓國人那暗號……”
“三月初三,”姬延頭也不抬,“正好是周天子祭天的日子,新鄭離洛陽不遠,去看看也無妨。”他突然敲了敲弩臂,“你說,要是讓韓國人知道蒙驁把他們的絲綢藏在軍火庫,會不會氣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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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厭噗嗤笑了:“那不得跟秦軍拚命?”
“拚命倒不必,”姬延將拆下來的零件擺成一排,像在玩拚圖,“讓他們鬨起來就行,咱們坐收漁利。”他拿起那枚假兵符,在火上烤了烤,綠鬆石灰徹底掉了,露出底下的青銅,“對了,把這符送到趙國去,就說是蒙驁給周天子的‘禮物’。”
史厭眼睛一亮:“趙秦最近正掐架,這一下……”
“夠他們吵半個月的。”姬延重新組裝弩機,扣動扳機,“哢嗒”一聲脆響,比原來的周弩利落多了。“等咱們的新弩造出來,下次就不是偷,是搶。”
窗外的月光落在他臉上,一半亮一半暗,像極了他此刻的心思——特種兵的字典裡沒有“認輸”,隻有“換個玩法”。蒙驁的局是挺妙,但他忘了,穿越來的不止是他一個“明白人”,而姬延的手裡,握著比兵符更厲害的東西——來自未來的,贏的方法。
“對了,”他突然想起什麼,“讓夥夫多燒點熱水,今晚劫營的弟兄都得用艾草泡腳,彆明天腿疼得拉不開弓。”
史厭笑著應下,心裡卻嘀咕——陛下有時候像個打仗不要命的瘋子,有時候又細心得像個老媽子。
姬延沒管他怎麼想,他正對著秦弩的圖紙出神。或許可以加個刻度盤,再弄個瞄準鏡的雛形……他摸出特種兵手冊,泛黃的紙頁上,狙擊手的瞄準公式依稀可見。
這天下的仗,從來不是隻靠人多。他要讓周室的弩箭,射得比誰都準,打得比誰都狠。
至於蒙驁的怒火,韓國的暗號,趙國的疑心……就像棋盤上的棋子,該動的時候,自然會動。而他,是那個執棋的人。
夜漸深,營寨裡鼾聲四起,隻有姬延的帳還亮著燈。案上的零件漸漸拚成了新的弩機,在月光下閃著冷光,像隻蟄伏的猛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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