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在林間空地上空盤旋嗚咽,卻仿佛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隔絕在外,使得這片小小的區域顯得相對平靜。
張玄德看著眼前這對氣質迥異卻又親密無間的戀人,心中警鈴大作。
李玉兒那句話,像一根針,精準地刺破了他試圖隱藏的秘密。
“她感覺到了青銅片?這怎麼可能?那東西一直貼身藏著,她如何能“感覺”到?”張玄德心裡想著。
李慕白似乎沒太在意李玉兒後半句話,隻是熱情地對張玄德說:“張兄,這冰天雪地的,你一個人太危險了!我們正好也要往西北方向去辦點事,不如結伴同行?我和玉兒有些自保的小手段,總比你獨自亂闖要好。”他語氣真誠,帶著一種不諳世事的單純好意。
李玉兒沒有立刻反對,隻是那雙仿佛能洞悉人心的明眸依舊停留在張玄德臉上,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又像是在評估他的每一個細微反應。
張玄德心念電轉。
“拒絕?獨自在這風雪深山繼續摸索,且不說能否找到黑風隘,恐怕熬不過今夜就會凍餓而死。答應?這對戀人神秘莫測,目的不明,尤其是李玉兒,顯然已經對他起了疑心。跟他們走,無異於與虎謀皮。”
但眼下,他似乎沒有更好的選擇。而且,陳望的求救信中提到“觀星崖”,而李慕白剛才施展的手段,顯然非同尋常,他們是否知道些什麼?或許,跟著他們,反而能更快地找到線索?
權衡利弊,張玄德咬了咬牙,決定冒險一試。
他臉上擠出幾分感激和慶幸的神色,拱手道:“如此……那就多謝李道長,多謝李姑娘了!在下確實迷途難行,若能得二位指引,感激不儘!”他刻意強調了“迷途”,繼續維持這個脆弱的偽裝。
“太好了!”李慕白顯得很高興,仿佛多了個旅伴是件值得慶祝的事,“彆叫道長那麼生分,叫我慕白就好!玉兒,你說對吧?”他轉頭看向李玉兒,眼神裡帶著征詢和一絲不易察覺的依賴。
李玉兒微微一笑,那笑容恰到好處,既不過分熱情,也不顯疏離:“張兄不必客氣。既然同路,互相照應也是應當。”她話鋒微轉,看似隨意地問道:“隻是不知張兄如此急切,連夜趕路,是要往西北何處去?或許我們同路,能省去些周折。”
問題來了!張玄德心中一凜,麵上卻故作猶豫和些許尷尬:
“這個……實不相瞞,在下是去……去投奔一位遠親,據說在黑風隘附近做些小生意。具體位置,也隻是個大概方向,還需到了再打聽。”他巧妙地將目的地模糊為“黑風隘附近”,既不完全撒謊,又避免了直接暴露與陳望的關係。
“黑風隘?”李慕白眨了眨眼,看向李玉兒,“玉兒,我們不是也要經過那附近嗎?好像聽說那邊近來不太平,有流寇聚攏。”
李玉兒目光微閃,點了點頭,語氣平靜:“嗯,是聽說有些不太平。張兄孤身一人,確實要小心。”她沒有繼續深究張玄德的“遠親”是做什麼生意的,也沒有追問具體地點,但這反而讓張玄德覺得,她似乎並不完全相信他的說辭,隻是暫時按下不表。
“既然同路,事不宜遲,我們找個避風的地方生堆火,歇息片刻再趕路吧。張兄看樣子也凍壞了。”李慕白說著,很自然地走到空地中央,也不見他如何動作,隻是隨手掐了個訣,口中念念有詞,然後朝地上一指。
奇異的一幕發生了...!
隻見地麵上的積雪迅速消融退開,露出一片乾燥的土地,甚至連潮濕的水汽都被蒸乾。接著,他撿來幾根枯枝,堆在一起,指尖冒出一縷微弱的火苗,輕輕一彈,枯枝便劈啪燃燒起來,一團溫暖篝火瞬間驅散了周圍的嚴寒。
張玄德看得目瞪口呆。這……這就是堡主所說的“奇異功法”?簡直如同仙術!他穿越前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此刻親眼所見,世界觀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李玉兒似乎對李慕白的手段習以為常,她走到火堆旁,取下狐裘鋪在一塊乾燥的石頭上坐下,然後從隨身的一個看似不大的包裹裡取出一個小銅壺和一些乾糧肉脯,開始熟練地燒水準備食物。她的動作優雅而從容,與這荒野環境形成鮮明對比。
“張兄,快來烤烤火!”李慕白熱情地招呼著,自己則挨著李玉兒坐下,很自然地將手伸向火堆取暖,一邊還絮絮叨叨地說:“這‘聚火咒”和“驅濕訣”還是玉兒逼我練的,說出門在外方便。
以前我老學不會,總把樹枝點著或者把地弄得更濕,可沒少挨罵……”他說話沒什麼心機,仿佛張玄德是相識多年的老友。
張玄德依言靠近火堆,溫暖的火焰讓他凍僵的身體漸漸回暖,但內心的警惕絲毫未減。
他小心翼翼地坐下,目光不時瞟向沉默忙碌的李玉兒。這個女人,給他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李玉兒將燒好的熱水遞給李慕白一杯,又倒了一杯給張玄德,動作自然,仿佛隻是尋常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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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抬起眼,看著跳躍的火苗,似是無意間提起:“千鶴,你剛才有沒有覺得,張兄身上,似乎有股……很淡很淡,但很特彆的‘氣’?有點像我們之前在老君觀後山感應到的那塊殘碑的氣息,但又有些不同。”
李慕白正捧著熱水吹氣,聞言愣了一下,然後使勁吸了吸鼻子,又眨了眨眼,仔細地“感受”了一下張玄德,茫然地搖搖頭:“有嗎?玉兒,我沒感覺出來啊?除了……嗯,有點風雪的味道和……餓肚子的味道?”他說著,還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張玄德心中卻是翻江倒海!
老君觀後山殘碑?氣息類似?難道她指的真是青銅片?那東西竟然能散發出某種“氣”?而且他們還曾經感應到過類似的東西?這青銅片到底是什麼來曆?
李玉兒對李慕白的反應似乎並不意外,隻是淡淡一笑,對張玄德解釋道:“張兄莫怪,慕白他……心思單純,於氣息感應之事上,有時不如我敏銳。或許是我感覺錯了。”她嘴上說著可能感覺錯了,但那雙眼睛卻分明告訴張玄德,她確信自己沒有錯。
張玄德隻能強作鎮定,含糊道:“在下……在下實在不知姑娘所言何意。或許是在下途中沾染了什麼山野之氣吧。”
李玉兒不再追問,轉而將烤熱的肉脯分給兩人。李慕白吃得津津有味,還不住地誇玉兒手藝好。張玄德食不知味,心思全在如何應對上。
短暫的休息後,風雪稍歇。
李玉兒起身道:“時辰不早了,我們動身吧。趁夜趕路,能避開不少麻煩。”她看了一眼張玄德,“張兄,既然同路,還請跟緊我們。山中路徑複雜,夜間行走,切記不要擅自偏離。”
她的語氣溫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味。張玄德點頭應下。
於是,三人熄滅篝火,再次踏入風雪。
李慕白在前引路,他步伐輕盈,似乎對山路頗為熟悉,而且他周身仿佛有一股無形的氣場,使得風雪難以近身,跟在他身後的張玄德也感覺行走起來輕鬆了不少。李玉兒則跟在張玄德身側稍後的位置,既不遠離,也不過分靠近,但張玄德能感覺到,她那雙銳利的眼睛,始終若有若無地落在自己背上。
這一路,李慕白偶爾會找張玄德搭話,問些無關緊要的問題,比如家鄉風物、路上見聞等,張玄德都小心翼翼地用提前編造好的流民身份含糊應對。
而李玉兒大部分時間沉默不語,隻是在她認為李慕白話太多或者張玄德回答有含糊之處時,才會輕輕咳嗽一聲,或者用一個眼神讓李慕白收斂,或者用一句看似不經意的話,點出張玄德話語中的漏洞,讓張玄德心驚膽戰,不得不更加小心地圓謊。
張玄德越發覺得,這對戀人,李慕白是那把鋒芒畢露、卻可能傷到自己的“劍”,而李玉兒,才是執劍的人,也是那個真正需要警惕的、深藏不露的“劍鞘”。
他們為何要去西北?真的隻是“辦點事”?他們與“觀星崖”、與陳望的求救、與自己懷中的青銅片,到底有著怎樣千絲萬縷的聯係?
風雪夜行,前路未知。張玄德感覺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張更大的網,而織網的人,似乎就在身邊。
他隻能緊緊跟著,小心翼翼地隱藏著自己,等待著揭開謎底的那一刻,或者……被謎底吞噬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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